惜芷下意识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二哥别是一时昏头了,竟是开始胡言乱语。

余闲面色不变:“父亲比任何人都清楚,小芷并非余府的二姑娘,他的亲生父亲乃是临祁……”

“荒唐!”余老爷面色大变,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余闲。余闲不闪不躲,茶盏砸在额角,发出一声闷响,又滚落在地,“砰”的一声脆响碎了满地瓷片。

鲜红的血混着茶水从额角缓缓流淌下来,余闲没再继续说,抬手随意擦拭了一下,低声道:“儿子不孝,此生非小芷不娶。”

屋内众人一时惊住,纷纷噤声缩作一团。

余老爷捂着胸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你、你、你这个逆子!”他气得面色涨红,青筋直跳,一旁的余大夫人哭红了眼,忙扑上去替他抚着胸口,一面转头看向余闲:“你这是作甚,难不成为了个余惜芷你要将余府闹得家宅不宁吗?快过来同你父亲赔罪,日后莫要再提此事。”

言罢,余大夫人朝许嬷嬷使了个眼色。许嬷嬷会意,领着两个小丫鬟便朝惜芷走来,伸手就想将人拉走。

余闲及时察觉,出手制止,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他厉声道:“我看谁敢动她。”

许嬷嬷同几个丫鬟一时怯住,滞在原地。

惜芷被迫躲在余闲身后,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很清楚一点,她不能让二哥为了自己闹得与家人反目。

她从余闲身后走出来:“还请余老爷与余大夫人放心,二哥只是一时糊涂,惜芷心知此事有违人伦,定不会让二哥犯下此错的。惜芷已有心仪之人,不日便会成婚。”事发突然,惜芷眼下还未弄清楚二哥作何口口声声要娶自己为妻,只能强行冷静下来,先将这桩婚事搅和下去。

“此话当真?”余大夫人冷着脸,看向惜芷的目光怨毒不已,恨不得当场撕碎她。

惜芷权当看不见,语气平静:“余大夫人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将军府询问一番。”

“与你成婚之人可是谢小将军?”余老爷出声问道。

惜芷顿了顿,咬牙点头道:“正是。”她伸手解下腰间的玉牌,这是谢安方才给她的,说是如她有难且他不在的时候,便可拿此玉牌去将军府求助。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用场。

“这是谢小将军赠我的玉牌。”

许嬷嬷在余大夫人的授意下接过玉牌,呈到余老爷面前。

二人细看一番,这的确是将军府的玉牌。余大夫人面色稍缓,又想起一道坊间传言,余惜芷痴缠谢小将军许久,却是在替谢小将军挡箭而死后得偿所愿,从此天人两相隔,也是一大憾事。

再者,谢小将军挖坟之事,便连她这个后宅的妇人都有所耳闻。

这般想下来,余大夫人对此事信了九成。且瞧着余惜芷言之有物,不似弄虚作假。

“小芷。”余闲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不必为我扯谎。”

惜芷回头看他,神色坚定地摇头:“二哥,我只是实话实说。”

余闲面色一白,上前欲拉住惜芷。惜芷微微侧身躲开,伸手接过许嬷嬷送回来的玉牌,朝众人行礼后与余闲错身离开。

“小芷!”

余闲追出去,半路将人截住,面色慌张,再无往日的淡然自若。他让外间的冷风一吹,整个人登时清醒不少,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昏头冲动了。

当看见小芷与别的男子十指相扣,言笑晏晏,他嫉妒得发狂,既生气小芷私下与谢安相会,又气自己在她眼里依旧只是一个兄长。

“二哥。”惜芷看着余闲,动作幅度很小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退后的半步刺痛了余闲,他紧了紧拳,垂眸将眼底浓郁到能够将人吞没的占有欲掩住:“你放心,我不会伤你半分的。”他虽竭力稳住声线,却还是泄出几分不甘。

“二哥,我……”

余闲打断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并非我的妹妹。我也清楚,我对你并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你还是个小团子时,便是在二哥身边养着的,如今长大了,怎么反而要抛弃二哥?”

说罢,余闲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眸底布满红血丝,瞧着颇为煞人。

“一直留在二哥身边不好吗?”

他说着,猛地上前攥住惜芷的手腕,力道极大,不顾惜芷的抗拒拉着人便要往怀里按。

“二哥娶你可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落在惜芷耳里却像是恶魔的低吟,她抖了抖,带着哭腔道:“不好,我一直只把你当做我的哥哥。”

好端端的二哥怎会突然喜欢上自己?惜芷百思不得其解,从未觉得二哥周身的气势会这般吓人,她被强行禁锢于怀中,动弹不得,余闲的手指抚在她脸侧,又滑至唇瓣,极重地来回碾压。

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像是会吃人一般。

惜芷怕的不行,颤着手极力推拒着。

“混账!”就等不到人的余老爷追出去便看到这一幕,当即气得两眼一翻要晕过去。余府一时闹得人仰马翻。

余闲对此漠不关心,只是在看见怀中人红透的眼角,终究是心软了,手一松,让人挣脱自己,双手顿时落了空。

“小芷。”余闲哑着嗓子,恳求道,“不要嫁给谢安可好?”

惜芷咬着唇,一声不吭地跑走了。

她不敢停歇,闷头往前跑着,直至被人拉入怀里。

“跑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惜芷一愣,条件反射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她茫然地抬头,见谢安关切地看向自己,惜芷愣了愣,没出声。谢安眉心微蹙,见其头发凌乱、脸色煞白的模样,一颗心沉下去:“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他说着,抬手替惜芷理顺乱发,又拿出手帕替她擦拭额角的冷汗,力道刻意放得很轻。

惜芷在他的动作下眸色渐渐亮起来,眼下才回过神,闻言摇了摇头,紧接着卸掉全身的气力,软趴趴往他怀里倒去。她眼下腿软的厉害,哪还顾得其他,病急乱投医便把谢安当作人肉靠枕。

谢安利落地将人解下身上的袍子将人盖住,打横把人抱回马车中。

“回念云筑。”

吩咐完下人,他又看回怀里还在发愣的女娘,眉宇郁色愈重。不过一会会的功夫没看住人,怎么就让人欺负成了小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