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失笑道:“别打趣我,听闻陛下原本想给轻素封个诰命夫人,被她拿来换了花少卿和你的婚书,现如今你们俩的婚期可在我前头呢。”
顾常悦支着头漫不经心道:“我和他的婚礼我们俩私奔之后已经偷偷办过了,如今不过是补个形势罢了,算不了什么。”
顾宁被她的直白噎了一下,左右看看,“常悦,隔墙有耳,你说话注意些。”
顾常悦道:“安心,这船上都是我的人,消息飞不出去。”
船角的风铃响得扰人,船夫探进头来,“殿下,天上的云聚起来了,恐怕要下雨,咱们回吧?”
于是画舫推开水波,搅动一池春水,缓缓靠了岸。
顾常悦拉着顾宁站上甲板,远远便望见岸边立着两道身影,不知是何时来的。
顾宁忙拿帷帽戴上,顾常悦则笑着朝岸上的人招了招手,一阵狂风吹过,腰间的帕子被风扯走,慢慢悠悠飞到岸上,被一只手接住。
白日做梦门外,花轻素正在与赵大白他们道别,颜序淮用身子替她挡了大半的风,扶着她上了马车。
桂娘仰头看天,嘀咕道:“瞧这天色恐怕又要下雨了。”
赵大白笑哈哈地搭腔:“好雨知时节嘛。”
赵小红拽着傅怀生往后院跑,“衣服还没收!快走快走!”
孟钰倚在门框上,盯着远去的马车发呆,直到再也瞧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马车里。
颜序淮问怀里的人,“回家吗?”
花轻素笑着回道:“回家。”
车夫啪地一甩鞭子,喊了声驾,车轮滚滚向前碾去。
番外 二:南柯梦(上)
今年温度比往年高一些,小雪节气后,燕京城才忽然冷了下去,原本树上还残留着几片黄叶,某天晚上刮了一场风后,瞬间掉了个干净。
大降温后,花轻素一直盼望着能下场雪,好以此为由头去赵大白那儿再蹭一顿火锅吃。
前不久傅怀生在赵大白和小红期待的眼神中,用他对药材丰富的了解调配出了一个超级好吃的火锅底料方子。
花轻素在蹭了六顿后,成功上火,赵大白嘴里也生了好大一个口疮,于是在桂娘和颜序淮的双重监督下,火锅被暂时从两人的菜单中移除了。
花轻素在吃了一周的清淡饭食后,又开始怀念起火锅的味道来。
正巧颜序淮有一日从政事堂回来告诉她,钦天监预测最近燕京可能要有雪事。
还有什么比在下雪天吃火锅更合适的呢!
花轻素开始眼巴巴地等着老天爷下雪。
然后这么一等就等了快十天,眼睁睁地看着节气都快走到冬至,也没等来一星半点儿的雪丝。
“钦天监是不是驴你呢,说好的下雪呢?”花轻素疲惫地窝在颜序淮怀里,困意上涌仍忿忿不平地抱怨。
颜序淮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锁骨上的红痕,低头轻轻在她唇角贴了贴,温声道:“可能是他们算错了,钦天监算的也不都准,明日休沐,我将赵大白他们请过来一起吃个火锅,好不好?”
顺便让府里的厨娘将底料方子学到手,省得阿素三天两头地惦记。
花轻素眼皮已经抬不起来了,只来得及扯扯嘴角回他个好字,就倒头睡了过去。
颜序淮失笑,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点了点,惹得花轻素眉头微皱,方才笑着闭上眼。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等到颜序淮醒来时,只觉得脑袋发晕,身子沉重。
屋里黑沉沉一片,只从窗棂上透出些许微光,天应该还没亮。
颜序淮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帷幔发愣,手不自觉地往旁边摸,只摸到空荡荡的一片冰凉,才猛地醒了神,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素?”颜序淮先是唤了一声,掀起纱帘转头往卧房其他地方看,忽的发觉出些不对来。卧房的格局并无太大的改变,在细枝末节处却少了很多东西。
窗户下的罗汉床变成了狭窄的木榻,梳妆台换了摆着花瓶的条桌,小桌上的熏香炉、书架边的文竹、花轻素从池誉那儿搬回来的山水屏风也统统不见了踪影。
颜序淮心头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掀开被褥下床,赤足快步推开了房门。
天色果然还暗着,念安倚在门边守夜,听到开门声转头看过来,对上颜序淮阴沉的目光后,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爷……”
“夫人呢?”
念安发懵的脑子一瞬间清醒不少,眼中微露讶异,还未来得及回答,颜序淮已经越过他往庭院里走了。
“夫人搬去书房睡了?是不是你又和她告什么状了,上次她搬去书房是因为我在外面遇刺受了伤没告诉她,这次是因为什么,我最近有瞒着她做什么不爱惜身体的事吗?”
颜序淮说到这儿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已因为出来的太过着急还未穿鞋,垂眸瞧着自已已经被石子划出几道细小伤痕的脚,开始犹豫如果自已就这么走过去,阿素会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想来应该两者都有。
他想了想花轻素炸毛的模样,决定还是先把鞋穿上吧,颜序淮回头吩咐念安:“把我的鞋袜拿过来。”
他一抬眸,发现念安还在檐下站着,微微张着嘴,神色惊恐地望着他。
颜序淮皱眉,“念安?”
“爷,您怎么了?”念安回过神来,大步走过去,“可是昨夜在张府寿宴喝多了酒还未醒?身体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我去把府医叫过来……”
“张府寿宴……”颜序淮眉头又蹙得紧了点,刚想说张府寿宴不是早就过去了吗,又察觉到些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