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明的脸色猝然苍白,好像回想起什么难堪的画面。

李锦屏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捏在一起缓慢摩擦,唇角的笑容冰冷而犀利,“冯小姐的脖子,现在还疼吗?当时我是不是用力太多,伤了你的颈椎,让你后面一个月都不能走秀?要不是看在思南的面子上,不想她难堪,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

冯明明被李锦屏吓得后退半步。

李锦屏已然被激怒,看见冯明明的反应,慢吞吞继续道:“第二,吴桂仙玩过的人,就算白送给我,我也不会要,懂吗?”

冯明明的声音陡然拔高,“不要提那个名字!”

冯明明到了崩溃边缘,激动地往前走了好几步,要去拉扯李锦屏,却被李锦屏轻而易举控制住胳膊,摔到另一边。

冯明明踉跄着站稳,恨声道:“那又怎么样,吴桂仙和我,与你和柳思南有什么区别!”

李锦屏没说话,冯明明低吼,“凭什么柳思南就可以,而我不可以?当时我们的境遇那么相似,为什么你能帮她一把,就不能帮帮我?”

李锦屏垂眸,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躲开什么脏东西。

她的话恢复以往的平静淡漠,却因为话语的内容而染上一丝温柔,“思南是思南,你怎么能和她相比。”

“不然我再说得清楚一些,”李锦屏轻声道,“当初你是思南的朋友,才有资格来到我家里参加生日宴,没有思南,你和我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而你当时身为思南的朋友,勾引朋友的妻子,是为不义;你已经答应吴桂仙做她的人,转身却来勾引我,是出轨,是不忠;当初你就是一个不忠不义的人,加上最近的节目,柳思南与人为善,你却利用她的善良抹黑她,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反而恩将仇报,就你这种不忠不义、恩将仇报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帮你一把。”

“是,你是高高在上的李总,”冯明明指着她颤声道,“可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贵!你忠诚,你仁义,你要是忠诚仁义你为什么和柳思南离婚?柳思南和你离婚后可是过了一段人人喊打的日子,李总可不要当做不知道啊!”

冯明明和李锦屏的争吵已经进入白热化,冯明明开始口不择言,“柳思南和你离婚后被赵启冉拖进车里打,你知道吧?她耳朵后面应该有个疤,是赵启冉烫的,你知道吗?赵启冉把柳思南的身体当做风月场合的谈资,还有很多看人下菜碟的老板,都企图对柳思南出手,你这么深情怎么不护着她了?我呸,你也不过是虚伪的资本家,把我们都当成玩物,谈什么真心和喜欢!”

李锦屏这次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重新开口,“冯小姐,你以为你这话是在侮辱我吗?柳思南不是任何人的玩物,她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她的灵魂高贵而不受任何人的侵犯。你们认为我与她离婚是因为我厌弃了她抛弃了她,我告诉你,事实恰恰相反。柳思南只要站在那里,就能俘获我的全部爱意,只要她愿意,我的目光、脚步永远为她停留。”

说到这里,李锦屏不愿和她再说,转身要走,临走前,李锦屏从冯明明身边借过,留下一句,“今天这些话,我会原原本本说给吴桂仙听。”

冯明明僵硬的身躯一动,刚想说什么,就被李锦屏的眼神逼退。

李锦屏嘲弄道:“先想好了再回答,我的房间号1537,晚上你要来吗?”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冯明明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去思考李锦屏话中的意思,就顺着李锦屏的话联想到自己去她房间的后果,脸上涌现一股恐惧之色。

“你太不听话了,吴桂仙对待情人的手段本来就狠,也容易腻,竟然养了你这么多年。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现状,”李锦屏笑了,“你以为你今天说出这些话,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自求多福吧。”

柳思南躲在拐角里,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锦屏的脚步走近了,柳思南连忙往回走,在李锦屏转弯前回到大厅。

大厅里面人声鼎沸,她那一桌的人也已全部到齐,就差柳思南一个。

柳思南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身边的南燃就递来一杯酒,轻笑道:“这是韩老师自己调制的青梅酒,你尝一下,度数很低,很好喝。”

韩兰溪和UE年纪相仿,有挺多共同语言,正凑在一起谈论怎么调酒更好喝。

听说白梅也想坐在这里,但被几个导演一起过来请走了,剩下王婉儿一个,正在不开心一个人喝闷酒,喝了没一会儿就被笙歌拉着划拳,现在也玩嗨了。

吴郝雪跟谁都能聊,嘻嘻哈哈,聊天不妨碍她吃饭,一边吃一边给柳思南夹菜,柳思南一筷子都没往桌子上伸,盘子都快满了。

南燃笑道:“吃不了给我吧,我的盘子还没用过。”

柳思南想了想,“盘子不用调换了,我和你换一下。”

于是柳思南换到南燃的位置,吴郝雪胳膊够不到她,也就只顾着自己吃了。

柳思南其实已经没了胃口,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很好,她也不由自主笑着聊着,心思却停在李锦屏刚才的话。

李锦屏说,只要她站在那里,就能俘获她全部的目光与脚步。

柳思南一口喝完杯中的青梅酒,舌尖泛起一点苦涩与隐秘的酸甜。

她不是没有想过,李锦屏依然爱着她,李锦屏对她的爱是柳思南敢跳《好否》的重要原因。

我就要跳你给我的舞。

用你给我打下的烙印,舞给你看。

柳思南肆意而张扬,明媚而生动,丝毫不胆怯不畏惧,站在聚光灯下,她从不否认自己的过去,反而还把过去跳成最美一舞。

然而与此同时,柳思南并不知道李锦屏对她爱意还有多深,如今听来,和当年相比,竟然一点都没变。

“喝慢一点,”南燃见她杯子空了,又给她倒了一杯,小声道,“先吃点东西垫一下,空腹喝酒容易难受。”

柳思南心不在焉地点头,吃下南燃给她剥在盘子里的虾仁。

一顿饭吃得大家宾客尽欢,李锦屏在最后的时候出现了一下,大家都站起来向她敬酒,柳思南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喝了三杯。

虽说青梅酒的度数不低,可吃到最后,柳思南竟然一个人喝了一整瓶。

吴郝雪不爱喝酒,正打算自告奋勇把人都送回酒店,绕了一圈,发现只有柳思南醉了。

“我的小祖宗,”吴郝雪想起柳思南的酒品,一言难尽道,“你可真会在外面找事。”

南燃说,“不然我把她送回酒店?”

吴郝雪想起柳思南醉酒后容易骂街的德行,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送,“算了,我来吧,我和她的房间挨着呢。”

南燃还想再争取一下,“你一个应付得过来吗?”

吴郝雪说,“可以,柳思南带着助理呢,我叫他们在酒店等着帮忙。”

“好吧,”南燃犹豫了一下,拿起自己的东西,一步三回头道,“那我走了啊。”

吴郝雪扶着柳思南从侧门出去,可能是度数低,柳思南没有说胡话,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脚步有点虚浮,走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