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江杉习惯了她的直白和大伙的起哄声，淡然地笑着。

热闹的早餐时间过去，大家收拾完便闭店出发去护城河边，等待观赛，赛龙舟快开始时，叶桐一家也来了，夏遥特地给他们留了位置。

会会缠着要和小遥阿姨坐，关歆蕾便抱着他坐到了夏遥身旁。

清脆的锣鼓声此起彼伏，红头绿身的龙舟在水面荡漾，龙头雕刻得栩栩如生，龙尾高高翘起，船上的队员们穿着统一的红黄服饰，彩旗在船身飘扬。

比赛开始前，队员们在龙舟上双手合十，向河神鞠躬祭拜，随着鞭炮声落地，烟雾弥漫，十三条龙舟从宽广的河面出发，整齐划一的船桨激起无数水花，呐喊声、锣鼓声和观众们的加油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潮澎湃。

夏遥明亮的双眸紧紧跟随着最前面的龙身，直到最末尾的龙舟也渐渐离开视野，护城河很长，等他们划完一圈回来，才能决出胜负。

会会手舞足蹈的，一脸兴奋：“妈妈，我长大了也要去开龙船。”

“行啊，让你付叔叔教你。”关歆蕾回道。

“爸爸怎么不教我？”会会虽然喜欢付叔叔，但更想让爸爸教。

“就你爸那技术，问问他什么时候赢过。”

叶桐一把抱过会会，小声道：“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夏遥闻言，对身旁一直安静观赛的人投去诧异的目光。

锣鼓声太大，隔着夏遥，付江杉没听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对话，感受到身旁人的注视，才回过头看她。

“你还会赛龙舟？”

他一怔：“小时候划过。”

沙市几乎每个村都会在端午节举办赛龙舟，他自小长得比同龄人高，又因为在英歌队里表现出众，练得一双手臂力极好，初中时就被村里长辈选去参加龙舟训练，一同训练的还有叶桐，只不过他那会不爱吃饭，长得精瘦，力气和巧劲都不如付江杉，在队里常常是吊车尾的。

夏遥托腮盯着他，想象着少年赛龙舟的模样，嘟囔道：“好想看看。”

付江杉看着她殷切的眼神，顿了顿道：“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可以去试试。”

“明年金照村营老爷，你也去参加吧？”

那次求婚之后，夏遥才从叶友仁嘴里得知，他收藏了几乎每一套英歌舞角色的服饰、道具，有些还是专门托老师傅定制的，每年还会定期拿出来清洗晾晒。

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每一个动作和招式，跳得那样潇洒有力，夏遥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只是时过境迁，年岁又渐长，他也不敢再想或者主动提这事。

付江杉犹豫道：“英歌队历来的传统都是年轻人参加，我都要结婚了。”

“结婚怎么了？又没规定不许已婚人士参加，就这么说定了，我让阿公帮忙去村里说说。”

付江杉抿唇。

夏遥挽住他的胳膊，贴着他近乎撒娇道：“去嘛去嘛，我想看。”

良久，头顶才传来回应：“好。”

看完赛龙舟，大家各自打道回府，皮卡抵达金照村时，并没有往小院去，而是开到了村里的菜市场。

夏遥疑惑地跟在付江杉后头，昨天两人才去市里的商超囤了肉菜，怎么今天又来菜市场。

付江杉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摊位前，桌上堆着一些棕色的软块，夏遥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茶香。

沙市这边的端午传统美食主要有两种，一种叫机粽，是用糯米粉加食用碱和红茶水做的，蒸熟后软糯糯的。

摊位上卖的就是机粽，摊主用细线在大块上切割下一块，装进透明袋子里，上完秤后递给付江杉。

回到家里，夏遥才发现冰箱里已经有包好的粽球。

沙市的另一种端午吃食则是粽球，全国人民还在争甜咸党的时候，沙市人早已两样通吃，这边的粽子称为双亨粽，馅料一半是甜，一半是咸，咸的馅料主要是咸蛋黄、香菇、鲜虾、腊肠、南乳猪肉、莲子等，甜的则是红豆沙或者甜糯米，一口咬下去馅料饱满，层次丰富。

“你什么时候买的？”夏遥一脸惊喜，方才在菜市场里她想买几个，付江杉还制止了她。

“昨天在家里自己包的。”

正好果园农忙时节过去，他在家无事，便趁着夏遥去店里时包了一些粽球。

夏遥没吃过机粽，很好奇它的味道，迫不及待地催他去加热。

付江杉只是进厨房将机粽切成小块，再装了一小盘红糖，放到岛台上，夹起一块递到她嘴边：“机粽就是要凉的才好吃，尝尝。”

夏遥咬了一口，口感香甜软糯，由于机粽自带一股清香，吃起来也不觉得甜腻。

“好吃。”她眯了眯眼睛道。

吃完机粽和一大个粽球，夏遥肚子圆鼓鼓的，在院子里逗了会猫狗，便搬上摇椅到后院去了。

这张摇椅是上回旅游完回来，她特意在网上搜的同款。

付江杉正在后院修剪果树的枝桠，夏遥把摇椅放在园子门口的荫蔽处，坐下来看着他忙碌。

天气渐热，他只穿了件黑色背心，手臂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格外分明，双手高举大剪子时，肱二头肌随着动作紧绷着，有汗水沿着喉结滑下，渐渐隐入衣衫。

枝桠都修剪完毕，他走到一旁的池子边洗干净手，又捧了把水往自己脸上浇，拿过毛巾擦干后，转头才发现夏遥正靠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拖鞋被丢到地上，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双目对视时，付江杉明显看到她咽了口水。

他顿了顿，迈步朝她走去。

夏遥双手张开，等着他的拥抱。

付江杉垂头看了眼身上，无奈道：“出了汗，身上脏。”

夏遥才不管，起身就往他身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