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他一直放在心里,未曾像任何人表露,或许他们只是去见客户呢?
年少稚嫩的付江杉会这样安慰自己。
高考填志愿那年,他执意要报考喜爱的农学,叶新鸣在家大发雷霆,想让他学工商管理,将来好进公司帮忙,持有公司大部分股权却为了他回归家庭的母亲发话了,她的公司不需要儿子牺牲热爱去协助管理,想学什么她都支持。
也是那时他才发现母亲的另一面,一向温声细语的付念英,只是在孩子面前藏起了锋芒。
叶新鸣被反驳觉得没面子,转而与付念英吵架,当着儿子的面,付念英将创业十几年来丈夫的软弱无能一一数尽,全是仰仗岳父母的支持和时代红利才能走到今天,付江杉也是那时才知道,父母关系早就在创业时期各种摩擦中滋生出许多矛盾,只是一家人鲜少团聚,他也知之甚少。
借由他报志愿的事,两人之间的裂痕才真正爆发。
那次争吵之后,叶新鸣基本就不回家了,他如愿去了全国最好的农业大学,刚上大一那年,付念英没事会去学校看他,他带着母亲逛到学校的果园时,母亲总会感慨起在金照村的日子,她说那时日子苦,瞧见村里有种果树的人家,总觉得羡慕,很想有个自己的果园,时节到了培育果苗,农忙时收果子,再拿到镇上去卖。
那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的心思单纯简单,没有生意场上的虚与委蛇。
再后来,母亲生病了,肝癌晚期,查出来的时候,叶新鸣已经连着两个月不见人,医生将他带去办公室,说母亲时日不长了,多陪陪她。
他那时会每周抽一两天去看母亲,带她去看花,看树,母亲状态好的时候,他便开车带她去参观G市各种生态果园,母亲那时说,金照村的油柑很好吃,是她苦涩童年里少有的甜意。
叶新鸣则很久不见一次,大三那年,有一次叶新鸣要参加一个应酬酒会,让付江杉一起去,到了才发现父亲的女伴是当年见过的张慈巧,本打算翻脸就走,因为有外人在场,想到母亲在外苦苦经营的商业关系,便没有发作。
觥筹交错间,他错过了医院打来的电话,直到酒会中途才发现,医院通知他,母亲病情突发。
年轻的付江杉一时慌了神,让叶新鸣一起去医院,但他只是摆了摆手,说酒会结束再去。
等他独自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因为病发去世,他最终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二十岁的付江杉继失去奶奶后,又一次面对母亲的离开,这次却只有他自己。他蹲在病房外,久久无法释怀,如果不去那个酒会,如果见到那个女人挽着自己父亲后,能马上转头离开,是不是一切还来得及?
叶新鸣很晚才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张慈巧,一副痛苦又悔不当初的模样。
付江杉那时只觉得恶心,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表现出暴怒的情绪,与叶新鸣大吵一架,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主动和父亲说过一句话。
那年暑假回去后,他执意要改随母亲姓,叶姓在金照村是大姓,可母亲才是那个孕育、教导他的人。
他将继承母姓,过好她曾经向往的人生。
付念英早在得知自己病情后,就和律师拟了遗书,她名下所有的房产、资金都继承给付江杉,包括公司的股份,所以叶新鸣一直以来只是执行CEO,公司实际上的大股东是付江杉。
这或许也是张慈巧一直对他敌意的原因,她忌惮他手里的股份,随时都可能令她失去富太太生活。
夏遥听完这段长长的故事,沉默了良久。
看着怀里神色复杂的女朋友,付江杉笑着捏她鼻子:“这是什么表情?”
夏遥埋进他的胸膛,闷闷道:“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至少她父母健在,感情恩爱,可还是免不了偶尔在心底抱怨。
付江杉摸了摸她的头:“苦难是没法比较的。”
对于幼小的夏遥来说,父母的缺席就是很大的事。
夏遥抬头问:“所以你是为了实现阿姨的愿望,才回来建了念英果园?”
“嗯。”
“这个名字很好听。”
念念不忘,英华如旧。
母亲随着海浪而去,他便让母亲的名字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人间。
这一夜,他们来海边看望各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互诉彼此不曾参与的过去,往事已矣,他们也将共赴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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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遥醒来的时候,还维持着昨晚睡前的姿势,一只手搭在付江杉的腰上,一只手抓着他睡衣的一角,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轻轻抬头便能看到他好看的睡颜,浓密的睫毛投下柔和的阴影。
见他鼻息平稳,夏遥起了作乱的心思,搭在腰上的手悄悄掀起衣摆,垂眸去看他的腹肌。
虽然没问过,但他平时一定有锻炼的习惯,肌肉并不夸张,是恰到好处的和谐,线条流畅,很是好看,前一晚在木屋里,她早已用手掌感受了一遍,可此刻,夏遥决定再感受一次。
温热的手落到肌肤上时,付江杉就已经睁开眼,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都是她修长白皙的手游离的动作,清明的双目随着她的动作逐渐变得幽深,直到那只手开始往下面走……
夏遥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眨了眨眼,抬头看过去,眼里闪过狡黠:“醒了?”
付江杉闷哼一声:“嗯。”
感受到他晨起时的变化,夏遥挣开被他握住的手,继续方才要做的事。
几乎是瞬间的事,付江杉翻身压在上面,额头抵着她的,嗓音低沉:“今天不去店里?”
夏遥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去呀,我帮你,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今天……”
今天蒋如冬第一次来报道,她这个当老板的还是要去撑场面的。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顶上的人吻住,只听见她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嘟哝声:“还没……刷……”
紧跟着便是更密更深的吻,她再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直到被亲得意乱情迷,眼神变得水润迷糊起来。
最后,事情还是超出了夏遥的预料,这场晨间锻炼持续了一段时间,一切结束后,付江杉翻身起床,到客厅拿了包湿巾进来。
夏遥瞪他,一脸哀怨:“手都酸了。”
付江杉抿唇,用湿巾细细地替她擦手,直到那双柔软的手恢复干爽洁净,才拉着她起来洗漱。
他想,早晚得让她知道,做坏事是要受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