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有底气去害人呢?

下午弘晖上过骑射课之后,又回阿哥所换了趟衣服才去长春宫请安。

母子二人见面后,俱都没先提起那个流产的孩子。

元英笑着问他:“好久没去园子里了,这次去了玩得开心吗?”

弘晖恭敬的把钓鱼、挖蚯蚓的事学得活灵活现的,元英也捧场的笑了起来。见气氛挺好的,她才缓着把那孩子的事跟他说了。

“额娘查问过太医了,说是那个格格年纪小了,孩子一开始就没坐稳胎,这才稍大一点就掉了下来。”元英把弘晖拉到身边,“你那院子里人少,是非也少。这事跟你福晋没关系,回去可别给她脸色看。你们两个好了,我才能放心。”

弘晖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松了口气,万不得已,他并不希望这事跟戴佳氏有关系。哪怕是另一个格格心怀嫉妒下了手,或者是这个怀了孩子的格格自作孽,也比是戴佳氏出事要强得多。

格格不好了,影响不大。先帝指婚的嫡福晋出了问题,那就等于是在背地里捅了他一刀。

他甚至还想过哪怕万一是戴佳氏下的手,他都要把这事给盖住,不能让人查出来。

既然太医那里说没事,就照这个说就行了。

从长春宫出来后回到阿哥所,太监问弘晖:“大阿哥,往哪边去?”

弘晖原本走向书房的脚步一顿,转向了福晋的屋子。他前脚去找了福晋,那个格格那里就得到消息了。

她本来翘首以盼,盼着大阿哥回来能替他们母子报仇,谁知大阿哥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去找福晋了。

侍候她的宫女这两天也瘦得脱了形,看她又默默流泪,扶她躺好劝道:“格格,凡事都要保重自己,日子还长着呢。”

腹下还在空荡荡的疼着,格格喃喃道:“……嗯,我都知道。”

长春宫里,元英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下得手。太医说的话虽然正合她意,她也不愿意弘晖那里跟阴私扯上什么关系,最好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可她自己是不相信的。

她问庄嬷嬷:“依嬷嬷看,这会是戴佳氏做的吗?”

她让弘晖不要怀疑戴佳氏,那是因为‘不能’是戴佳氏做的。可是凭心而论,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她。

庄嬷嬷哪敢直言大福晋有鬼?犹豫半天悄悄说:“依奴婢看,这事只怕是不好说。”

“你说说看。”元英淡淡道。

庄嬷嬷小声说:“总有人不盼着大阿哥好的。”话刚说完就见皇后的眼睛像电一样看向了永寿宫的方向,庄嬷嬷心里马上不安起来。

永寿宫已经成了长春宫的心魔。

如果说皇后是恨,庄嬷嬷就是惧。

她真的一点都不希望因为她的话让皇后以为是永寿宫下的手。就算真是这样,她也不能让这事是她挑起来的。

庄嬷嬷连忙扯出七八个人,比如东六宫的太妃们‘她们都不盼着万岁好,盼着咱们跟永寿宫打起来’,再比如西六宫的其他妃嫔也都说不准。

“像那个顾氏,说不定就在心里恨着咱们长春宫。”顾氏的事现在已经说不清了,那个嬷嬷说是病重了,直接就不进来了,元英让乌拉那拉家的人去问,结果连人都找不着了,一说死了,一说病重了送回老家去了,等等。

元英的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能抓住这个嬷嬷,让她说出是贵妃指使人整治顾氏的,万岁知道了是不是就会厌弃她了?

可是她又想,就算现在万岁不要贵妃了又如何?他也不会再转回头来找她了。有那么多的新人在,他自然会去宠爱更年轻,更懂事,家世比她也不差什么的妃嫔。

每当想到这个都会让元英不寒而栗。

就像身后有一个漆黑的大洞。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庄嬷嬷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她怕贵妃,不想让她去找永寿宫的麻烦。这让元英越来越不想听她说话,让她下去后喊来了曹得意。

曹得意静悄悄的进来,停了半盏茶的功夫再悄悄的出去了。

他回到屋里,挥退侍候他的小太监,自己打水洗漱,脱下来的脏衣和靴子也都规矩的叠好摆在椅子上。

等他吹了灯躺下后,在黑洞洞的屋里才敢露出笑容来。

呵呵……皇后终于要用他了……

皇后想这事是谁干的,他就查出来是谁干的,他还会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就算拿出去也没有人能看出不对来。就连那人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干的。

奴才就要这么当才能让主子开心高兴。

当奴才的,也才能成为主子的心腹。

圆明园里,李薇还没用晚膳时打了个喷嚏,四爷摸摸她的背说:“出汗了,去换一身。穿湿衣服容易着凉。”然后硬是赶着她去换了身衣服。

可是换过衣服后又连着打了几个,这下连李薇都明白了。

她着凉了。

四爷赶紧让人把黄升喊过来,他从紫禁城搬过来,自然侍候皇上的那一班子也都跟着搬了。不只是前朝那一堆,后勤也跟过来了。

李薇觉得就是普通的着凉感冒,应该是昨天在湖边待得太久,吹风吹着了。她认为重要的是赶紧从九洲清晏搬出去。

四爷按着不让她起来:“搬什么?别折腾了。”

她起来三四回都被按回去了,哭笑不得道:“爷,万岁,这不是开玩笑的。过给你可怎么办?你天天都要批折子,病了你也不休息啊。”

最后她脸一沉,严肃道:“万岁爷,您这是陷我于千夫所指。”

四爷按着她发笑了:“贵妃的心意朕都知道了,好好躺着歇吧。”

两人一直争到太医来都没争出个结果,李薇不管是耍赖还是求情,最后眼泪都挤出来了也没用,四爷一面给她擦泪一面说:“别哭了,哭得再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