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理解错的话,孔家主将女儿介绍给主公,图的应该是主母之位吧?
为什么他们主公联想到的却是,这个人这么有才居然没有给我干活,这么好的一个打工人居然险些给错过了……
思维发散了一瞬,随即他们反应过来,孔舒和这几个姑娘,甭说有才没才,她们都是女子啊!
有人下意识就想要提出意见,然而秦隽已经跳到了下一步。
秦隽:“除却教学工作安排,韫玉她们还会主导筹办书院预科班,为了全面网罗人才,预科班也会对女子开放,届时入学同步教导。”
预科班是去年就提出的方案,众人并不陌生。
因为考虑到许多有天资但是没有什么机会学习的寒门学子,即使参加了考试也考不上书院,但是书院不愿意放弃掉这些潜力股,而去年暑假的公开讲座效果和反响很不错,很多没有门路的学子从讲座之中学到了很多,所以秦隽才打算筹办预科班。
时间定为六月到十月,课程周期为四个月,从基础开始教起,报名就能参加课程,至于能掌握多少就看他们的悟性和努力了,但是只要把预科班讲授的东西都融会贯通,那么考上书院应当是没有问题,若是能自己再拓展学习、举一反三,高分录取肯定没问题。
总的来说就是给那些想要考书院,但是因为基础知识太差而考不上的那些学子一个考前公平学习的机会,只不过预科班并不在书院之中上课,学习时间自由,当然,也是不包食宿的了,一切花费都要靠自己。
但是话又说回来,求学路上花钱最多的是求学本身,天底下除了琅琊书院,再没有第二个书院或者私塾的夫子不要束脩。
如今他们只需要负责自己的食宿,又不需要交束脩,这本来就已经是罕有的机会了。
预科班在座的人都知道,但是如今秦隽说要把预科班交给孔舒来主导开办,而且预科班报名不论男女,这就说明,明年书院招生大概率也是男女都能报名的了,再联想,等到学生们结业之后,分配官署什么的应该也是不分男女的了。
这是众人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秦隽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韫玉她们的能力师父和崔老他们考校过,几位老先生对她们多有夸赞,不必担心她们才能不够。”
会议厅中众人沉默片刻,这根本不是才能不才能的事情。
面面相觑之后下意识将目光看向孔听,发现孔听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众人:“……”
嚯,险些忘了,孔舒是他妹妹,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有人率先开口,“主公,属下认为此事不妥。”
秦隽扫了他一眼,“哪里不妥?”
“孔姑娘她们都是女子之身,如何能参与书院之事?”
秦隽嗯了一声,而后反问,“还有其他理由吗?”
孔舒也微笑道,“诸位同僚若是对在下有意见,尽可直言,毕竟是要共事好几年的,有些误会不解释清楚,耽误工作就不好了。”
“……”
“主公,孔姑娘是女子……”
秦隽淡淡瞥了那人一眼,“主公我并不瞎,不必反复强调,若是说不出什么实在的理由,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可啊主公……”
见秦隽面有不耐之色,众人心中一咯噔,本来要出口的大量牢骚抱怨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主公一直对外表现的形象都是宽仁贤明、礼贤下士,但是他们这些跟了主公有一阵子的人就知道传言不可尽信。
主公脾气确实很好,也确实礼贤下士,可若是以为他宽仁好说话就得意忘形,把自己当盘菜,那一定会死得很惨。
而在政务上,一般来说主公提出了的东西,他就是一定要办的。
当然这些决策他也会询问下面人的意见,如果当真言之有物、有理有据的反驳,那么用词再大胆再不讲究,主公都不会在意,哪怕当时言辞交锋会有点生气,他后面气消了,还是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自家主公这种就事论事且听劝的性格素来是幕僚们最为骄傲的一点,这会让他们充满了劝谏成功的满足和主臣相得的幸福感。
但是,与之相对的,如果拿不出有理有据的理由,而只是一味地说不行,主公就会强硬地无视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任凭幕僚们将嘴皮子磨破,他也要坚决要贯彻他的决策。
如果在他怒气值攒满的时候,还继续没眼色地闹,那真的,会立马被拖下去,矿场、农场、牧场三选一。
哪怕现在以人力、财力不足为理由,他不得不把事情搁置了,以后他闲下来了,也一定会重新拾起来。
这让幕僚们很是头痛,又无可奈何,但是这么一点小矛盾他们是绝不愿意离开秦隽的,所以只能无奈地接受,然后去按照秦隽的要求办事。
窦昌尚且有一群人愿意为之赴死,何况秦隽,可以说他们从见到秦隽、应秦隽的招揽留下来的那时候起,就已经认定了这个主公。
话又说回来,这种秦隽要办但是大伙都不同意的事情倒是很少发生,毕竟秦隽主动提出基本都是些于民有利的想法,纵使其中的方式或者什么地方有些问题,这都无伤大雅。
这次秦隽提出要书院面向女子招生,他们的反对对于秦隽来说就属于是无理取闹的那一类。
因为他们除了会说自古以来女子不能为官,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旁的理由。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让女子入学、为官是一件很炸裂的事情,但是对他们主公来说,用人的要求只有两个:有用、品德过关。
其他的,你跟他扯男女扯礼法,他完全不在乎的!
毕竟底下人不同意,根本上是想避免女子入仕分薄自己的权力,可是这位祖宗是个万人之上的,谁也分不了他的权力,于他而言打工人的是男是女自然也不太重要。
眼下他们“无理取闹”的行为显然已经让秦隽不高兴了,众人不敢再继续唠叨,他们在书院干得好好的,可不愿意去挖矿种地牧羊,可是又不太愿意就这么接受现实。
孔舒见状,便主动看向对面的未来同僚们,当然,主要是看向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个出头鸟。
“敢问这位兄台,你家中姊妹可曾读书?”
这人也是世族出身,闻言想都不想:“那是自然!”
寒门之家的女子或许没有机会接触到书,也没有机会学习,但是世族有钱有底蕴,他们在培养家中女郎时与公子们是一视同仁的,读书是好事,女儿也是亲生的骨肉,没道理不让女儿读书。
孔舒问,“那兄台家中姊妹学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