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主眼中忧虑,“说到底联姻,还是为了利益关系捆绑,他一开始就把琅琊书院这事让孔氏参与,便是给足了利益,安排好了孔氏日后的路。罢了,舒儿跟着大人好好做事,至于我们,日后也莫要再想那么多了。”
主与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秦隽不是他们可以拿捏的,那还是老老实实别想太多了。
秦隽回到孔府给自己安排的别院之后,先泡了个澡,洗去赶路的一身灰尘,而后就躺在软榻上开始看陆舟递上来的公文。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旺盛,偶尔发出劈里啪啦的火苗跳跃声。
陆舟将窗子打开了一点进行通风。
秦隽翻看着公文,头也不抬道:“元良去邺城了?”
“昨天夜里到的,已经在接受邺城事务了。”
“好,把今天在宴会厅的事情传出去,另外放出消息,半个月后我要去冀州。”
陆舟轻点下颌,“是。”
秦隽漫不经心地一心二用思考着,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冀州有人应当是坐不住了。
但他要是在冀州,他们即便心中不满也没那个作妖的胆子,所以秦隽给足他们时间。
半个月,想蹦跶的尽力蹦跶,到时候他再过去算总账。
次日,秦隽去北海郡的几个官衙转了一圈,翻看了不少文卷。
总的来说情况和他先前了解的差不多。
而北海郡土地肥沃,附近也有一个农业研究园,里面主要是秦隽招揽来的农学家,在庞大的园区内进行一些育种工作。
芝麻的育种今年被秦隽移到徐州去了,那边气候更温暖些,棉花也移了部分过去,目前这几种种子量都不算大,只能进行小范围试点栽种培养,无法大面积种植。
秦隽去看了看,对这个结果没有太失望,毕竟育种本来就是一件艰难且长久的过程。
在北海郡停留了几日,之后秦隽便去了临淄。
在他走之前,孔舒又来见了他一次,主要是询问一下来年之后她需要到琅琊书院做些什么。
秦隽和她谈了挺久,调了二十来个亲兵给孔舒,既是保护,同时有这些亲兵在,孔舒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孔家人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问孔舒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最后只能一头雾水地看着秦隽离开之后,孔舒开始呼朋唤友地去叫自己圈子里的小姐妹们频繁聚会,然后参与聚会的许多姑娘也都开始变得神神秘秘。
之后秦隽在临淄待了七八天,和贾诚一起讨论了就青州接下来的事务安排,之后就又在临淄周遭到处转了转,还顺手罢了几个小吏,又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一些人才,收获还挺多。
而秦隽在临淄四处巡查的时候,钟睦在冀州也挺忙的。
和钟睦一起到冀州的主要有秦隽麾下近几年招揽的谋士们,他们不仅要随军出谋划策,还要负责协助钟睦处理冀州的内务。
而钟睦,在处理冀州内务的同时,他还得盯紧了冀州的世族们。
从秦隽拒绝孔氏联姻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钟睦就明白他家主公想干什么了。
冀州这种富庶之地,世族自然也是扎堆存在的,而秦隽在徐州时对徐州世族干的事,想来也没人不知道,至少世族圈子里肯定是传开了的。
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想想就知道不太可能,世家大族,不圈地的少有。
而冀州这边的世族舍不得自己割肉,但是也不愿意被削,所以从秦隽打下冀州开始,他们估计就开始慌忙了。
但是他们心中总还是会抱着一种期望,说不定秦隽能跟他们达成友好共处,他们可以将自家的姑娘嫁给秦隽以表忠心,有了联姻的纽带,再多给些钱粮支持,这样不仅可以保下自家侵占的田庄,等以后秦隽成就大业,还能混个外戚当。
但是秦隽拒绝孔氏且为此发怒的行为显然就打碎了他们的幻想。
并不只是拒绝联姻这么简单,结合秦隽的现有行为,清地削弱世族,造纸传书扶持寒门,其实可以看出秦隽对于世族的态度:他不打算继续让世族维持现有的清贵地位。
正因为要把世族的地位拉下去,所以不可能娶世家女。
秦隽放出消息击碎世族幻想,又特意传出自己半个月后来冀州,其实就是在钓鱼执法。
冀州世族希望破灭,自然也不愿意坐以待毙,最大的可能就是趁现在冀州刚打下来,形势还不稳定的时候搞事情。
而钟睦自然是要尽职尽责地盯着这些人,一来是不叫他们搞出太大的乱子,二来是盯着冒头的人,等秦隽来了之后算账。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不安定分子也需要防备着。
窦昌投降之后跟着齐珉跑去荆州了,但是窦氏的家底还在冀州,几代人的经营自然是不可能说转就转的。
窦昌之前的根基、人脉也都在冀州,这些人很大可能会趁世族搞事的时候跟他们勾结在一起,到时候一并清理了。
而事实证明,秦隽所料不差。
冀州部分世族和窦昌残党联合,试图烧毁玄甲军和青霄军的粮草,并勾结兖州军想要里应外合拿下邺城。
钟睦早有防备,那日邺城内外皆是红色。
玄甲军拦住了来突袭的兖州军,重甲骑兵几乎构成了一道钢铁城墙,无数兖州士兵丧生在马蹄之下,不过兖州领兵的将领也不傻,见状直接撤退,唯有派出去试探的一支前锋队全军覆没。
城内亦是血雨腥风。
钟睦带着青霄军拔下了邺城十数个暗桩,抄了冀州七个世家。
这些世家都豢养有私兵,加起来有五千多,快要赶得上青霄军的人数,且因为背靠世族的缘故,他们的武器装备都非常好,只是装备虽好,战斗的经验却远不如青霄军,也没有将领指挥。
青霄军一家家地从夜里杀到天亮,私兵们死的死降的降,世家的家主等能管事的全部下狱,普通族人、妇孺以及仆从们就地关押,反抗者自然是当场格杀。
而窦昌的那些残党则是连下狱的资格都没有,发现之后直接剿灭。
城内的战争落幕很快,天亮之后城中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掉,但是那青石板路上的血却因寒冷大块大块凝固,寒风将浓重的血腥味带到城中每一个角落,引得路人匆匆来去而不敢多停留一步。
对此钟睦在城中几条大干道贴上了告示,昨夜城中有人勾结敌军意图烧毁粮草,青霄军清剿叛徒,无关百姓无需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