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良被说动了。
他不想死在监狱里,他想和妹妹、妈妈和吴项明在一起。他们才是彼此的家人,他们会在香江,拥有崭新的人生。
……
崔良回忆起崔淑的话,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上淌下来,他哭到发抖:“他们骗我,他们俩都在骗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计划着替我顶罪。”
假如他早早知道,崔淑和吴项明计划替他顶罪,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计划着逃离津海。
他甚至无法想象,今天晚上他顺利逃走,未来得知两人替他顶罪的真相以后,他会有多么悔恨。
……
秦叶望着面前哭到不能自已的少年,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推开椅子,走到崔良身边,轻声问:“崔良,你想要见妈妈吗?我可以帮你联系她,将她从香江喊回来。”
崔良抬起头,出神地盯了秦叶好久,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谢谢公安姐姐,不过,还是算了。只是能麻烦您,带封信给我妹妹和吴项明吗?”
……
一夜之间,“歹徒”入室虐杀医生彻底告破。
秦叶代表刑侦一大队向局长肖富昌递交了结案报告。
肖富昌翻看完报告,久久说不出话。最后,只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可怜啊,这三个孩子,都是苦命人。”
说完,他将手里的结案报告归档,对秦叶关心道:“你父亲的腿,医生是怎么说的?”
秦叶自从来到省城,忙忙碌碌两天,脚都没离过地。
秦谷满的腿伤看诊情况,还是昨天下午出发去火车站蹲点前,秦泽匆忙对她说的。
她想了想,复述了一遍秦泽的话:“医生说,他的腿目前还没有恶化的趋势,可以先进行为期一年的保守治疗。治疗结束后,再根据双腿的恢复情况,判断能否进行手术治疗。”
经过手术治疗后,秦谷满有一定的几率,可以重新站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
肖富昌双手交叠,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秦叶,“考虑好了吗?要不要留在省城,当我手底下的公安?”
秦叶道了声谢,暂时婉拒了肖富昌的好意:“谢谢肖局的厚爱。不过我还是想,先去参加明年的高考。”
肖富昌见她一脸坚定,又想到如今一大队的那堆烂摊子,没再劝。
……
秦叶从公安局离开前,在门口偶遇了刚刚被放出来的崔淑。
崔淑干扰了公安办案,但没有造成太大影响。温婷婷代表公安局将她批评教育了几句,让她写了份保证书,便放她离开了。
吴项明算是崔良的半个共犯,需要拘留管教一段时间。
唯独崔良,属于他的审判,还要等待法院的判决。
看到秦叶出来,崔淑快跑几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公安姐姐,我刚才看到了你帮哥哥喊来的律师和记者。我承认,我有些怪你抓了我哥哥。但……还是谢谢你。”
崔淑的手里,捏着崔良写给她的信。
她低头拆开手里的信,双手递到秦叶面前:“这是哥哥写给我的。”
米黄色的纸上写着很简单的一句话:【小淑,你不要自责没有拯救我。从你愿意为我顶罪的那一刻起,我已经获得了最大的救赎。】
……
经过记者的报道,崔良杀害父亲的真相很快呈现在了大众眼前。
当然,犯案过程还是处于保密状态,记者只着重报道了,崔良这些年在崔克行手中遭受的折磨,以及他犯案前后的心路历程。
现在这个时代的多数人,还全靠着报纸获取信息,报道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都没有想到,惨案背后的真相,会是这样。
有人还是不满崔良残忍的作案手段,认为他应该受到最严酷的刑罚。但更多的人,都为崔良兄妹两人的悲惨遭遇感到心疼。
一封封求情信从全国各地,寄往了津海省的法院和公安局,信箱整日爆满。
这个消息,秦叶还是从师兄张友口中听到的。
张友知道她现在在省城,特意带来了他在美院的教授好友,替秦叶画安楚强的肖像,好方便尽早抓到这个淹死原主的渣男。
“那个叫崔良的孩子,是真的可怜啊。”
张友提起这桩案件,不免又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谁替他找了记者,才能让案子背后的真相公之于众。不然,这个孩子,怕是得一辈子都呆在监狱了。”
美院教授一边替秦叶画像,一边点头附和好友的话。
对此,秦叶但笑不语。
……
三天后,秦叶从美院教授手里拿到了安楚强的画像。
回梧宁县之前,她将画像送去了省公安局,出来时,还偶遇了俞程在院子里跟警犬玩飞盘。
俞程看到秦叶出来,随手甩出手里的飞盘。
趁着警犬屁颠颠地去叼飞盘的工夫,他走到秦叶面前,小声透露了他得到的最新消息:“我昨天去法院交材料,无意间听到有工作人员讨论崔良的案子。说是似乎打算特案特办,酌情减轻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