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的几个女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崔淑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和我们关系都很一般。我们有时候去上厕所，想着邀请她一起去，她从来都不去。”

“对对对，她老是喜欢趁上课的时候请假上厕所。”

另一个女生开口道，“我有一次上课肚子疼，跟崔淑前后脚请假去了厕所。她在厕所里见我进来，噌得一下提起裤子，从厕所跑掉了。公安同志您说，大家都是女孩子，谁知道她在扭捏害怕什么？”

高强等女生们把话说完，高高举起手插话进来：“据我所知，班里唯一一个和崔淑做过朋友的，就是吴项明了！”

吴项明的母亲是个红灯女，因为不停地接客，早早染了脏病去世了。吴项明的父亲是小偷，偷东西被抓进监狱好几次，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在这所学校上学的人，大多数家住在附近，对每位学生的家庭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可以说是有所耳闻。

吴项明父母都不算是好人，同学们多多少少听说过，不免对吴项明本人产生了一定的看法。

稍微好一点儿的，选择把吴项明当个透明人，不和他进行任何非必要的交流；也有些人，每次丢了东西，第一个怀疑的对象都是吴项明。

吴项明因此没少挨揍。

“我反正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到有人揍吴项明，全装没看见。”

高强说到这里，有些心虚地搔了搔后脑勺，“可崔淑不一样。高一的时候，她有一次刚好碰到校霸带人打吴项明，抡着棍子就冲了进去，把校霸和他的小跟班打得滋哇乱叫。”

从那天以后，吴项明和崔淑开始走得近了。两人还经常一起捧着饭盒，在小花园里吃饭。

高强继续道:“不过高二这个学期开学，我们就发现，崔淑好像和吴项明闹掰了。我再也没见过他俩聚在一起做什么。”

这个时候，又有女生补充了一句：“是的，崔淑这学期和我是同桌，她向我骂过吴项明。说自己以前看吴项明可怜，没想到吴项明敢肖想她，竟然对她表白……”

女生憋了憋，脸上涨红，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崔淑的后半句话：“反正，崔淑当时骂得特别难听。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她这样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再后来，崔克行来学校，当着全班师生的面，狠狠收拾了吴项明一顿。

崔淑躲在崔克行身后，时不时应和崔克行一句，父女两人言语激烈，就连旁观者听着都觉得很不舒服。

“吴项明当场都哭了。”

说话的女生叹了口气，“吴项明几乎每天都被人欺负，不过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他哭。可能就是那会儿开始，吴项明决定要报复崔淑和她爸爸了吧？”

……

秦叶对提供线索的同学们道了谢，跟温婷婷一起离开了操场。

“秦公安，我发现一个小问题。”

温婷婷落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食指，想说又有点担心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秦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向温婷婷，露出耐心倾听的模样，鼓励道：“没关系，有问题可以大胆地说。”

温婷婷受到了她的鼓励，打消了心里的顾忌，鼓起勇气道：“我觉得，崔淑前期和后期的性格变化有些过于割裂了。就好像，她是在故意惹怒吴项明一样。”

杀人凶手并不是吴项明，所以不存在他记恨崔克行父女，怒而报复两人的情况。

从现在吴项明愿意替“崔淑”顶罪这一点来看，也足以说明，吴项明从来都没有恨过“崔淑”。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愿意为“崔淑”扛下一切罪名。

秦叶听完温婷婷的分析，赞同地点点头：“是，你猜想的没错。”

或许，这场杀人计划，从高二这个学期开学起，便已经开始实施了。

“崔淑”和吴项明当众演戏，目的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营造一种两人关系彻底决裂的错觉。好让所有人都相信，吴项明存在杀人嫌疑。

温婷婷自入职以来，还是第一次获得同事的肯定，娃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可爱极了。

秦叶被对方的笑容感染，跟着温婷婷一起牵起嘴角:“走吧，我们去教室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单从女生们的话来看，“崔淑”的确在有意识地避开与班里的女生接触。就连上厕所，都会选择上课期间，厕所里没有其他女生出现的时候。

如果班里的“崔淑”的确是男扮女装，这样的解释也能说得通。

……

班里大多数学生都在操场上体育课，教室里只有一个请病假的同学。

在对方的指引下，秦叶和温婷婷顺利找到了“崔淑”和吴项明的座位。

“崔淑”的抽屉里只有一个数学作业本，似乎是缺课这两天，老师刚刚发下来的。

倒是吴项明的课桌抽屉里，留着不少书，还有一本翻到卷边的新华字典。字典下面，放着一个同样脏脏破破的本子。

秦叶拿起本子，翻开发现里面写着很多数字，数字明显是两个不同的人留下的笔迹。

她心下一跳，对还站在“崔淑”课桌前若有所思的温婷婷道：“婷婷，麻烦你把崔淑的作业本递给我。”

温婷婷连忙把作业本翻开递上来。

秦叶经过逐一比对，发现吴项明本子上的那串数字，的确是“崔淑”的笔迹。“崔淑”习惯在写“4”的时候，将第一笔的弧度写得很弯曲，就像是给“2”多加了一竖。

“他们像是在拿数字对话一样。”

温婷婷凑过来，在看完本子上的数字后，提出了猜想，“可是，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秦叶沉吟片刻，想起了吴项明抽屉里被翻到卷边的新华字典。

她从抽屉里掏出字典，尝试根据本子上留下的数字，翻到字典的对应页码。很快，她根据对应页码上标注的拼音，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鬼发现了，我要杀鬼】

吴项明给的回复是：【我帮你】

几乎本子的每一页，都写着两串不同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