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折回卧室,取了一封信出来,没看李全,而是径直递给秦叶:“公安姐姐,您看看?”

秦叶伸手接信,指尖无意间碰到刘江扬的手背,明明是人类的体温,她却恍惚觉得自己摸到一条冰冷黏腻的毒蛇。

她飞快地打开信,李全凑头过来同她一起看。

信的通篇,唐甜芳都在向刘江扬认错,最后两行字还有被泪水晕染的痕迹【是我配不上你的爱,刘江扬,我错了。三天后,我会去火车站跳轨自杀,愿意拿我的命,求得你的原谅。】

秦叶浏览完整封信,遍体生寒。

她意识到,刘江扬比她想象中聪明的多。对方大概在逼迫唐甜芳自杀前,已经想好公安找上门的话,他该怎样去应对。

“公安姐姐,唐甜芳是自己要死,我有什么办法呢?”

刘江扬故作无奈地摊了下手,“我劝过她别死,她当时还答应得好好的,谁能想到,她最后还是去寻死了。”

现在唐甜芳已经死了,想说什么都随他,没人能反驳。

刘江扬笑眯眯继续道:“公安姐姐,谁举报我教唆唐甜芳自杀了?您可以把这个人带来,我愿意和他当面对峙。”

秦叶折好信,没再问刘江扬,为什么唐甜芳跳轨时,她胸前别着刘江扬就读的艺术中专校徽。

她都能想到,对方肯定会用校徽被唐甜芳偷走之类的话来搪塞她。

……

秦叶无法从刘江扬这里打开任何突破口,只好跟李全先离开。

打算明天的时候拜访一趟唐林吉,再去县高中和艺术中专调查一番,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刘江扬面不改色地送两人离开,关上门。刚收起笑容转身,冷不丁看到刘部长出现在他身后,他吸了口冷气,埋怨道:“爸,您怎么走路没声呀?吓死我了。”

“刘江扬,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刘部长猛得拍了下桌子,“那个唐甜芳,和你初中认识的女孩一样,又是你让她去自杀的,是吗?!!”

刘江扬笑着倒了杯水给刘部长:“爸,您消消气呗。公安又没证据,他们能拿我怎么办?还不是像初中那件事一样,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刘部长接过刘江扬递来的水,本来送到嘴边准备喝,却越想越担心,最后咣当一声把水杯搁回茶几,警告道:“刘江扬,你别忘了,这一次是有人举报的。说不定对方手里有证据。”

刘江扬还在嬉皮笑脸:“那有什么关系,爸,您不是可以帮我轻松摆平的吗?”

刘部长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指着他,严厉道:“最后一次,刘江扬。”

上面马上要来人考察,他眼看可以再升一轮,这种紧要关头,绝对不能让刘江扬做的丑事影响到他。

刘江扬赔着笑脸,将刘部长好声好气哄了好久,刘部长这才回了卧室休息。

……

第二天一大早,秦叶和李全便去了唐家。

唐林吉似乎一晚上没睡,浑浊的眼底布满血丝,一看到她,立刻着急的呜呜哇哇。

秦叶赶紧开口说明来意:“唐林吉同志,可以让我们进您女儿的房间看看吗?我们想看看,她的房间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唐林吉忙不迭点头,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唐林吉家跟火车站另外两户员工挤在一个院子里。因为唐家人少,只分到了两间平房,一间房子采光好,另一间房子则阴冷很多。

唐林吉自然将好的那间留给了女儿。

现在唐甜芳没了,唐林吉一直都不敢进女儿的房间,他想用这种想法骗骗自己,告诉自己女儿还在学校读书。

唐甜芳房间的门一打开,唐林吉立刻忍不住了,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指了指房子里面,示意秦叶和李全随意,自己则蹲到院子里,抱着膝盖哇哇大哭。

秦叶叹了口气,对李全叮嘱道:“我们每搜完一个地方,记得把它恢复成原样。”

这是他们在正式抓到凶手前,唯一能给予唐林吉的一丁点慰藉了。

秦叶负责搜唐甜芳的床、衣柜之类比较私密,不适合陌生男性随便碰的地方;李全则包揽了写字桌、书架之类的地方。

她将整张床都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只好转战衣柜。

衣柜里,挂着数件不同款式的裙子,看面料便知道价钱不会便宜,显然超出了唐家能承受的经济能力。

衣柜最底层,一件破烂的棉衣吸引了秦叶的目光。

她伸手拿起棉衣,棉衣的夹层里掉出一张照片,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她脚边。

秦叶弯腰捡起照片,在看清照片上的画面后,她瞳孔剧烈收缩:“李全!你过来看!”

照片里,是一个长相同样很漂亮的女孩。她悬挂在半空中上吊,眼睛痛苦地向上翻白眼,明显拍照的时候还没死掉。

而照片左下角,露出的半张脸,正是刘江扬。

……

很显然,在唐甜芳之前,刘江扬还害死了别人,这张照片就是证据。

秦叶将照片带回了辖区派出所,交给何公安看:“何公安,照片上的死者,您有印象吗?”

何公安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还真从脑子里搜刮出点陈年记忆:“大概是四、五年前,县初中有个女孩上吊自杀,似乎就是你照片上的女孩。她父母当时非说是刘部长的儿子把她带坏了,让咱们公安去抓人。”

“刘部长给了笔钱以后,女孩父母立刻不闹了。”

何公安摊了下手,“我们当时都觉得,女孩的父母是故意讹人。要是报案记录没丢的话,现在应该还在县公安局档案室,你可以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