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看清证件上的标志,立刻收了声,冲两人微微颔首, 摆手示意他们进去。
……
旅客们都拎着大包小包,一边抱怨, 一边往外走。
秦叶逆着人流, 费了好大力气, 才终于挤过重重人群。沿着火车轨道,大概走了二百米,她一眼看到了正在和火车司机交谈的何公安。
她和李全对视一眼,加快步子跑上前。
“公安同志,俺是真的不知道咋回事儿嘞!您应该也看到了,眼瞅着再过200米,火车就能开进站了。结果,这个女学生突然间从轨道边蹿出来,往那儿一站就不动了。”
火车司机说话时,声音都在哆嗦,“我想在第一时间停车来着,可这大家伙停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然后、然后,呕”
他话说到一半,无意间又瞥到蒙上白布的尸块,趔趄着跑到旁边的草丛又呕吐了起来。
秦叶看火车司机大概还得吐一会儿,才能继续交代事情经过。索性直接蹲下来,先掀开白布,查看女孩的尸体。
与其说是尸体,倒不是说是尸块。女孩整个人被碾得血肉模糊,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身上的白裙子也被血染成红色,别在胸前的校徽碎成了渣,只能依稀看出上面写着县名“梧宁”二字。
……
李全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忍,皱着脸,努力压下胃里的翻涌,想上前跟秦叶分享自己的发现。
可火车司机越来越大的呕吐声传到耳中,他实在忍不住了,也捂住嘴跑到一边,开始大吐特吐。
秦叶默默将女孩的尸体重新盖好。
站起身时,刚好对上何公安的目光,对方眼底露出几分无奈:“唉,也不知道李全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他还有的历练呢!”
好在这个臭小子眼神好使,单说前些日子谢乐同志的案子。
因为李全在柜子里,发现了谢乐同志出事前穿的湿军装,推动了案子的破获进度。谢乐生前所属的军区,在写给秦叶表扬信的时候,还特意表扬了李全。
何公安都没法跟李全说,县里打算给秦叶和他开表彰大会。他怕李全翘尾巴!
秦叶总不能说,她前世刚开始办案看到尸体,心里也会害怕。后来办的案子多了,看什么都麻木了。
她只好岔开话题:“何公安,那一步,我们是去查死者的身份?”
“只能这样咧,这姑娘,看着最多也只是个高中生,唉。”
何公安叹了口气,语气惋惜,“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绝望到自寻短见。”
秦叶想起死者父亲唐林吉的委托,小心试探道:“有没有可能,死者不是自杀呢?”
何公安听到她的怀疑,倒也没有反驳,笑道:“你要是有想法,就去查。说不定案件背后,的确另有隐情。”
听到两人的对话,火车司机当场急了,顾不上继续吐,跑过来大呼冤枉:“公安同志,真不关我的事啊,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她的!她的确是自己跑进来的,要是我说谎,我天打五雷劈!”
“你着什么急啊?我们又没说是你干的。”
李全擦干净嘴,不敢看秦叶和何公安,觉得臊得慌,“我和秦叶过来之前,问了报警的站务员,他也看到,是死者自己跑到了火车面前。”
站务员跑出来想喊死者回去,死者置若罔闻,直勾勾盯着火车轨道对面的树林,一直等着火车撞上她。
……
秦叶联想到了唐林吉在直播间里给她看的照片,照片上的死者,也是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眼中透露出惊恐。
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盯着女孩,逼着她跳下轨道自杀。
女孩目光看向的地方,则是逼迫她的凶手的藏身之处?
秦叶想到了这里,拍了下李全的胳膊:“咱俩进对面的树林里看看,死者跳轨后看着树林,说不定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李全一口应下,刚跟在秦叶身后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
他飞快地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捡起死者被碾碎的校徽碎片,交到何公安手里:“何公安,这个校徽只剩这么一点了,但我认出来,它是咱们梧宁县艺术中专的校徽。”
梧宁县各个学校的校徽都大差不差。
何公安瞅着手里碎得只剩县名的校徽,笑着骂了句:“你小子,这都能看出来?别再是蒙我。”
“嘿嘿,您看这个梧宁的‘宁’字,它上面带着一点小花边,是艺术中专设计校徽时的一点小心机。”
李全在秦叶和何公安的注视下,骄傲地挺了挺胸,自认为终于洗刷掉了刚才大吐特吐的丢人事迹,“我娘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她在艺术中专当老师,这是她跟我讲的。”
提供了知道的线索,他又大跨步追上秦叶,跟她一起去树林找线索。
……
靠近轨道两边的道路,一直都有围栏阻挡,怕的就是有人跳轨自杀。
这一次,死者是弄断了围栏上的铁丝,才钻到了轨道上。
秦叶想去对面的树林看看,但又没办法直接穿过围栏,只能喊来火车站站务员。
站务员将她和李全带到围栏的偏僻处,拨开攀在围栏上的爬山虎,露出一道上锁的小门:“公安同志,我们火车站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好,您看看,这围栏,很坚实的。”
说着,站务员还拽了拽围栏,以此证明自己没说谎:“有句话说得好,想死的人呐,鬼都拦不住!我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咋能弄断围栏跳进轨道寻死咧?”
吧嗒一声,小门上的锁头应声而开。
秦叶从站务员手里要来锁头,锁头上布满风吹雨打的锈迹,看样子,很久都没有被人打开过。
她思索片刻,问道:“除了打开这个小门,你知道,还有哪条路可以进我们眼前的这片树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