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何公安说了,谢乐年纪和他差不多大,是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为了保护战友,被敌人炸断了胳膊,只能被迫退伍转业。
他还没来得及见见这位战斗英雄。
听说,县里还在筹备,准备过两天给谢乐召开表彰大会。
李全抿了抿唇,想压住声音里的哽咽,却还是没憋住:“秦叶,你说好端端的,谢乐怎么就没了呢?他没牺牲在战场上,却淹死在自己家里……”
秦叶心里咯噔一下,和她预感的一模一样,出事的人的确是谢乐。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地点:梧宁县庙平村;
委托:请替我查清未婚夫的死亡真相;
奖励:纺织厂名额一个】
似乎每一次,接到委托的时间,都要比案件发生的时间晚一步。
秦叶看着李全的模样,心里同样不好受,伸出手,将李全从地上拉起来:“走吧,我们去庙平村。”
……
午夜时分,原本应该笼罩在黑暗中的庙平村,家家户户举着煤油灯,围在谢秋萍家的院墙外看热闹。
秦叶和李全赶到谢秋萍家,土路上已经停着好几辆公安专用的侉子摩托,甚至还有辆军用吉普车。
门口拉警戒线的公安向两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抬起警戒线放两人进去。
“秦公安、李公安,你们来了。”
胡轩在院子里碰到秦叶和李全,把他们拉去一旁,简单地说了下现在的调查结果。
“谢乐同志被发现的时候,大半个身子都泡在盛满水的大瓮里,现场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很有可能是他在过量饮酒后,失去了大部分知觉。在跌进水瓮里以后,没有感受到太大痛苦,所以没有挣扎,最终平静溺亡。”
秦叶回想起谢乐未婚妻的哭诉,抬眸望向人影攒动的屋内,问胡轩:“我想进去看看现场,方便吗?”
胡轩抓抓脑袋,觉得事情有些难搞:“县里的领导连夜赶过来,现在和县局刑侦科的同事都在里面。按理说,你们派出所的公安是不能进去,只能负责维持外围的秩序。”
庙平村不是秦叶所在派出所的辖区,本就不该她插手。
更别提关于人命的大案,一向都是交给刑侦科处理,派出所的公安只在需要的时候打打下手。
秦叶看胡轩一脸为难,没再勉强:“没关系,我在门口听听也行。”
……
就在这时,刑侦科的同事从屋里鱼贯而出,每个人都脸色灰败。
看到秦叶,有熟悉的刑侦科同事冲她摇了下头,语气低沉:“太可惜了,谢乐同志是在瓮里舀水喝的时候,身体失去重心,一头杵进瓮里淹死的。要是他的右臂没断,也许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今晚,谢秋萍特意做了菜给谢乐接风洗尘,她男人鲁鹏还喊来庙平村的生产队长吕全作陪,四个人一起喝了不少酒。
谢乐应该是睡到半夜口渴,醉醺醺从炕上起来,舀水喝的时候一头栽进瓮里。瓮太深,他又只剩一条胳膊,想扒拉住瓮沿支起身子,但因为力气不够,没能起来。
“我们给谢秋萍,鲁鹏和吕全都做了口供,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现场也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
刑侦科的同事知道秦叶关注案子,给她说的很详细,“灶房紧挨着夫妻俩的房间,但谢秋萍和鲁鹏也喝的酩酊大醉,根本没有听到灶房里的异动。当然,胡轩做了简单的尸检,发现谢乐同志在生前没有过度挣扎的迹象,夫妻俩听不到很正常。”
秦叶沉默地听着,试图将现在了解到的线索捋顺。
她下意识往屋里看了一眼,屋子里,现在只剩县领导和鲁鹏、谢秋萍夫妇。
谢秋萍坐在炕边,谢乐蒙上白布的尸身放在炕上,她死死握着谢乐仅剩的左手,无声地垂着泪。
无论县领导蹲在她身边,怎样耐心安慰,她都没有应过一句。
鲁鹏则蹲在炕角,自虐似的不停抽自己巴掌,脸皮通红:“我真该死,我真该死,我为啥要同意乐乐喝那么多酒咧?他明明走路脚底下都是虚的,说他还想喝酒,在部队就想这一口,我……我咋就心软同意咧?!!”
秦叶忍不住多看了鲁鹏两眼,发现他身上穿着件的确良白衬衫,跟她在县医院见过的医生徐离柏那件似乎是同款。
不过同样的衣服,徐离柏穿着洋气;穿到脸色黢黑的鲁鹏身上,却显得有些滑稽。
衣服很新,似乎是新买了不久。
“谢乐同志多好啊,可惜好人不长命。”
刑侦科同事发现秦叶盯着鲁鹏的白衬衫看,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件白衬衫,还是谢乐同志回来的时候,去了省城的百货大楼,特意给他姐夫买的,还给他姐买了条裙子。”
秦叶闻言,目光落在鲁鹏缺了颗扣子的领口,眉头蹙了下:“新买的?省城的衣服,质量很差吗?”
新买的衬衫,才穿了不到一天,就掉了一颗扣子?
刑侦科同事看她的模样,知道她大概是想进现场,但碍于派出所公安的身份限制,没办法进去。
不少刑侦科的公安都是从辖区派出所起步的,他自然不例外。
秦叶入职后一连办了两个案子,在县局都出了名。依他看,秦叶进刑侦科只是迟早的问题,倒不如提前带她多看看现场。
刑侦科同事想到这里,索性提议道:“秦公安,我见你对这个案子有兴趣,要不我带你再进去复盘一遍?李公安要是愿意,也可以一起来!”
秦叶喜出望外,连忙一口应下,李全也赶紧跟上去。
……
三人一进屋,立刻招来县领导探询的目光,鲁鹏和谢秋萍也呆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几人。
刑侦科公安解释道:“领导,我带手底下的新人再复盘一遍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