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不少村民纷纷跟着应和

“是咧是咧!我想跟着一起去!老张头一直都是咱村的大功臣,他被公安当成嫌疑人带走,受委屈咧!”

“以前听不懂老张头文绉绉说话,老觉得他心里藏着坏。后来,秦叶给咱解释了老张头的意思,我才知道,他是要帮咱村里预防鸡瘟,他是个好人哇!”

“秦公安、李公安,你们就让我们跟着去吧!我们都去给老张头作证!”

秦叶扫过村民们一张张淳朴的面孔,没忍心拒绝。

……

等村支书取了发票来到村口汇合,只见秦叶身边乌泱泱跟着几十号人。

他连连摆手驱赶:“去去去,都跟着凑啥热闹?有这闲工夫,你们不如多垦两亩地,要不就去替老张头把院子里拾掇干净!”

“叶叶,你替我们劝劝支书呗!”

有人想让秦叶出面。

秦叶当时答应村民们都跟着去,还以为人数不会很多,现在看着聚在村口的几十位村民,也觉得阵仗有些太大了。

知道的说他们是替张仲涧作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劫.狱呢!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都关心张老师,想去公安局替他作证。”

她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不过支书说的在理,咱们去的人实在太多了。这样,赵亮叔,还有那天一起捡草料的村民,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县里。剩下的人,安安稳稳在村里等我们的好消息,行吗?”

秦叶现在说话,在村里不是一般的有分量。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站在村口,一路目送着她和其他被选中去县里的村民消失在路的尽头。

……

沈大红混在人群里看着秦叶消失不见,朝地上啐了一口:“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咱们去县里,是看得起老张头,哪轮得着她秦叶挑挑拣拣?”

她想着,村里人和她的想法应该差不多。

挑拨两句,肯定能让村里人像以前一样,对秦叶骂声不断。没成想

“沈大红,你有毛病吧?你凭啥说秦公安坏话?”

“就是,亏你还是叶叶大伯母咧,听不懂人话是吧?叶叶说咱们去的人太多不好,是替咱着想,你这人真不识好歹!”

“叶叶以前可把你当亲娘疼嘞,现在被你家粮平污蔑跳河伤了心,不愿意跟你家打交道,你倒是把人记恨上了。”

“瓦平村看在叶叶的份上给咱村借了牛种地,你天天夸你女婿是生产队长,咋不见你的好女婿送几头牲口,来给咱村救救急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挖苦道。

沈大红又气又恼,一跺脚,放下狠话:“我呸!两头牛就把你们收买咧!真没出息!借牛说明人家瓦平村知恩图报,你们不夸人家顾云,光往秦叶脸上贴金!不就是牲口吗?我也能给村里借到!”

说完,她扭头回家拾了二十颗鸡蛋,又包了一瓶儿子从县里买回来的麦乳精,气冲冲地准备去女儿女婿家所在的庙平村。

一出门,正好和秦叶的爹秦谷满打了个照面。

秦谷满自从双腿瘫痪后,村支书照顾他,没让他再下过地,自然不清楚刚才田里发生的一切。

两家人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他看沈大红拎了一篮子东西,停下转轮椅进门的手,跟对方打招呼道:“大嫂,你这是要去庙平村看闺女咧?”

沈大红脚步一顿,白眼朝天,话里夹枪带棒:“对啊,我去找闺女借牲口。别以为就你家秦叶能借到两头破牛!我闺女她男人可是生产队长,我想借多少就借多少,气死你!”

秦谷满颇为无奈地皱起眉:“大嫂,瞧你这话说的,咋像我见不得村里好咧?你能给咱村里借来牲口,这是好事啊。”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倒是该替村里谢谢沈大红才对。

沈大红说这话本来是想气秦谷满,结果人没气到,自己又憋了一肚子火,气得转身就走。

去庙平村的一路上,她步子趟得飞快,不知道到底是在跟谁置气。

“大娘!大娘!前面手里拎篮子的灰衣服大娘,麻烦您等一等。”

直到后面气喘吁吁的人追上来,拍了拍沈大红的肩膀,她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喊她。她看都不看,扭头就骂:“喊喊喊,喊那么大声干啥子……啊呀!”

沈大红看清男人身上的军装,合并起双手,连连道歉:“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同志,我没看到你是军人。”

“嗐,没事,大娘。”

男人长得黑,一笑露出一嘴大白牙,“大娘,我想问问您,您知不知道庙平村怎么走?我找村里的谢萍秋。”

沈大红不常去庙平村,对庙平村里的人不熟,不认识对方口中的谢萍秋,但还是热情道:“这不巧了吗?同志,我也去庙平村,你跟我一起走。等进了村儿,你可以找我女婿打听打听,他是庙平村的生产队队长,铁定认识你说的人!”

男人喜出望外,乐呵呵地伸手要帮沈大红拎东西:“好嘞大娘,您的东西给我,我帮您拿着。”

沈大红心想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没推拒。

可等男人接过篮子,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男人只有一条胳膊,右边的军装袖管空荡荡地晃着。

沈大红心里一惊,连忙把篮子抢回来:“哎呀,算了算了,同志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拎着吧!”

普通人的便宜,她占就占了。让残疾军人帮她拎东西,她良心不安呐!

男人自然也看出沈大红态度突然转换的原因,抬起仅剩的一条胳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嗐,大娘,其实不碍事的,您的篮子又不沉,我拎得了。”

“不用,不用,咱一起走着就行。”

沈大红把话题岔开,“同志,你这是回家探亲?”

男人笑着,举起空荡荡的右袖管晃了晃:“不是嘞,我前线受了伤,现在复员了。打算去庙平村看我姐姐,顺便跟她商量,让她看什么时间合适,好作为我的长辈,去我未婚妻家商量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