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都出去。”他看了眼周围站着的妖，精神不济，轻轻挥了挥手。

“可是...”君后临走前特意吩咐过，说是帝君之前闭关修炼时出过岔子，如今还在休养当中，要他仔细伺候着。

难不成是走火入魔了，可是他看帝君这样，怎么着都不像是修炼时出的问题。

厉怀渊的一个眼神，让羊稚彻底噤声，“是，属下告退。”

等屋里只剩下他一人，他失力地弯了腰身，用一只手臂强行撑着身体。

喉间残余的血腥，让他止不住地干呕，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的身体，这两日愈发清瘦。

好在阿宁事忙，这段时日对他的关注不那么多，要不然恐怕会被她看出来。这身材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稍稍维持了些，竟然才几日便又瘦了一圈。

厉怀渊屏息凝神，这种情况他觉得不是简单的损伤造成的，他的妖力流转浑身的经脉，直到在小腹处渐渐停了下来。

他突然睁开眼睛，睫毛轻颤，手指也下意识地攥紧衣摆。

平坦的小腹中，有什么在不停地吸食他的妖力，当初有了庶儿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独自撑着勉强熬过，可那个时候他还有妖丹。

如今妖力枯竭，不能源源不断地供给和恢复身体，怪不得哪怕他日日修炼，也难以维持妖力。

他无奈地将手放在那处，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没有妖丹，胎儿吃不够妖力的话，只能靠他的血肉供养。

他颓坐下来，脸色很差，可这是阿宁的血脉啊。

“爹爹如何才能养活得了你...”

第129章 他不甘心

才短短几日，衣袍已然显得有些宽大，厉怀渊坐在殿前，下面叽叽喳喳地争吵不停，而他却依旧没让其他妖兽看得出他此刻的疲惫。

“帝君，这次彻底灭了鲛妖一族，看谁以后还敢与玄夜峰作对！”

一个妖兽已经提前恭贺着，这次大军倾巢而出，所到之处必定战无不胜。

羊稚看得出帝君现在并不想听这些事情，整个玄夜峰目前除了帝君，就只有他知道大军并未出动的秘密。

“都出去吧，做好自己的事。”厉怀渊的话打断了已经开始庆祝的众妖兽们，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坐着，目光转向殿前，又继续道：“如今外患未消，若是此时玄夜峰上何处发生了纰漏，我就要了他的脑袋。”

明明是语气极轻的一句话，却吓得台下妖兽纷纷汗毛竖立，妖王过去手段之狠厉他们是有目共睹。

等一众妖兽纷纷褪去，羊稚才走到厉怀渊面前，手中幻化出一个黑匣，双手奉上给他。

“帝君，这是您吩咐属下的东西。”

厉怀渊一挥手，那黑匣敞开，里面放了近百枚丹药，皆是泛着五彩斑斓的光。

每一枚修髓丹，都是由数百颗妖兽的妖丹汇聚而成，有了这些，他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大量的妖力。

只是那匣中之物妖气凝重，厉怀渊的眉头骤然皱起，最终还是嫌弃地将盖子合上。

“拿下去吧。”

“帝君？”羊稚微微一愣，帝君让他寻来，却不用吗？

妖丹对于妖兽来说是很私密的东西，他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体沾染这般污秽之物，同时右手轻柔地放在小腹。就算不靠这种东西，他也会保护好阿宁的孩子。

厉怀渊回到偏殿，强忍着恶心，狼狈地将食物塞进嘴里。

身体已然打摆发抖，记忆似乎会本能地遗忘痛苦，他几乎已经忘记当初有了庶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只是那时他一腔热血，总是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几百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而是变得前也怕后也怕。

“爹爹？你...你怎么吃了这么多东西？”厉庶前来看他，却看见桌上的食物已经空了大半，爹爹之前都只是每样尝一点的。

“我...”厉怀渊一时尴尬，他不愿意让儿子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呀！”厉庶突然惊呼道：“娘亲不是说，不让爹爹吃这么多肉食吗？”

厉怀渊干涩地抿了抿嘴，他当然不是嘴馋，只是他若不这样做，营养不够的。就是庶儿还小，他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

“庶儿的剑练得如何了？”厉怀渊尴尬地放下筷子，转移话题道。

“还可以...”厉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太笨了，总是不得要领。”

这孩子跟着他受苦了，他喜欢修习正道，可是在妖界没谁能够教他。

看着庶儿失落的样子，他心里像针扎似的疼，要是能让庶儿有机会随阿宁回天界受教，摆脱妖兽的出身…

“爹爹，你怎么了？”

厉庶发现最近爹爹总是在发呆，是因为娘亲不在的原因吗？爹爹想娘亲了？

“娘亲上次说会回来，就没有食言，这次也一定不会不要我们的。”他明白，娘亲是去平乱的，若是不去，就会有其他妖族的妖兽来伤害爹爹。

娘亲是为了保护爹爹才离开他们的，爹爹一定是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没像上次那样难过。

“嗯。”厉怀渊被儿子的懂事感动，心中哽咽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身体的特殊阶段作祟，让他的心变得脆弱柔软。

“你娘亲，不会骗我们的。”他这话是对庶儿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厉怀渊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掩在宽大的袖口中，一手撑着身体，一手将厉庶揽在怀里，拉他坐在自己腿上。

他会好好听话，和孩子们...一起在家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