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刚才那样的情景,她根本无心恋战,非是不能,而是不愿!相信那时她如果争辩,无论说些什么,旁人都只会认为她是在因为吃醋而同周世礼怄气。

实在是有失身份!

所以她立即鸣金撤退。

这会儿回到家中,只觉得手脚冰冷,气得浑身发抖。细一想想,又觉得自己当初实在鲁莽,实不该就那样轻易地将身体交给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

失贞并没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选错了人。

她懊恼地将自己扔进了热水里,囫囵洗了个澡,然后套上家居服,就那样披着未干的头发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沉痛忏悔,打算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写上一份长及三万字的检讨,并且沉痛保证,保证自己以后绝不再犯此类愚蠢的错误了!

欧医生的一世英名,决不可让一个男人轻易毁了!

她十指敲动键盘,正在琢磨着如何慷慨陈词,就听楼下的门铃响了。

她一动不动,淡定地坐在电脑前,运指如飞,待那门铃声响过两轮,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脚步悠闲地下楼去。

不意外地看到周世礼。

但她并没有让他进门,一道金黄色的防盗锁链大咧咧地横在他们中央,他两手搭在门框上,看着那锁链,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她说:“韵致,把门打开,让我们谈一谈。”

欧韵致摇了摇头。

她看着那门外,看着周世礼,像是要通过他的眼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

“不用了周大少。”她笑着对他说,“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出来玩嘛,最要紧就是要开心,好聚好散才是硬道理,我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就是跟别人的男人拉拉扯扯,那样实在太难看了,你说是不是?”

周世礼倏地睁大了眼,双眼发红,一脸不可置信地怒视着她。

欧韵致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周世礼松开了手。

朱红色的大门被人缓缓地关起,然后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她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门后。

四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声控灯亮起又很快熄灭,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唯有那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惊雷一般,就响在他心上,久久不肯散去。

令他的心都随之一抖。

但他很快恢复镇定,整整衣衫,从容地下楼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赶得太急,觉得没有把我的意思表达出来,于是修改了下。看了楼下一些筒子的评论,说到底,还是站在世俗的角度上看的。女人一旦轻易地跟某一个男人上床,如果不受伤那自然好,一旦受到伤害,那就活该谁叫你不自爱。

为什么一定要以这种眼光来评价韵致呢?她就是因为觉得周世礼合眼缘,因为寂寞,因为想终结一场没有指望的等待而去跟周世礼上床、恋爱,甚至逢场作戏,最后她失落了,受伤了,被人看低甚至是后悔了,无所谓,她都可以自己承担,她承担得起。

为什么不可以呢?

韵致一直活得比别人坚强。她从小到大,顶着私生女的名头,在校园里做最优秀的学生,本身就是受人非议的事情,她一路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成长,受伤也罢,孤独也罢,无所谓,她都过来了,而且活得无比精彩,谁也不能阻止她一路顽强地成长!

按照下文欧韵致对周世礼说的话:“无所谓,我茁壮着呢,你们谁也打不倒我!”

☆、第十九章

欧韵致认识谭明朗那年,十六岁,正是稚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年纪。

她十四岁那年,她的父亲翟九重第一次被发现外面有了其他女人,或许是出于对情侣的惩罚,或许是因为伤心失望,她的母亲欧峥嵘不顾她父亲的反对将年幼的女儿送到了美国留学。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略有些娇气的小姑娘。从小被人娇宠到大,突然之间离开家,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抛弃了一般,分外的委屈,因此每逢父母抽空去看她,总要依依不舍地拉着他们不放。

那一年的平安夜,翟九重到他们学校里去看她,给她带了她喜欢的圣诞礼物,但同时也声明只能够陪她在草坪上坐一会儿,因为他要赶去台湾参加一个商场的开业庆典,而司机正在学校门外等着他。

她当时只觉得委屈极了,拉着父亲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然而翟九重急匆匆地安抚了她几句,还是顾自走了。

她伤心得坐在一棵巨大的月桂树底下哭泣。一个人正哭得起劲,就听到耳朵边突然间有人笑她说:“这么大的小姑娘了,怎么还坐在地上哭鼻子啊?”

说的是中文,而且是普通话,但是听在她这个远离家乡、满耳朵都是ABC的同胞耳朵里,仍觉得无比的亲切。她立即就转过了头,将目光调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自己身后两米开外的草坪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孩子,高、瘦,真真剑眉星眼,五官说不出的俊朗,穿一身藏青色的夹克衫,单手叉腰,正站在傍晚如火如荼的霞光里,眯着眼睛笑看着她。

欧韵致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第一眼看到谭明朗时的感觉,但她彼时觉得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可以被加诸在他的身上,如果那时的大学校园里就有“男神”这么一说的话,那么不用怀疑,谭明朗就可获封她的“男神”。

不过她当时可没有对他客气,在听到他的嘲笑以后,她立即就口齿伶俐地反唇相讥:“你是中国人吗?中文不合格哦,‘这么大’怎么能和‘小’一起混用呢……”

谭明朗当时一呆。等过了两秒,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像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她的脸慢慢烧起来,不由自主的,在这样爽朗的笑声中慢慢地低下了头。只因她的一口普通话说得实在是蹩脚,而她不知道他究竟听懂了没有。

谭明朗站在绚烂绮艳的夕阳下,身姿笔挺,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中国人一向重感情,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说辞,虽然她和谭明朗这两人的家乡隔得稍微远了点,虽然沟通也不是很顺畅,但是不妨碍他们一见如故,再见生情。

两个人坐在草坪上聊了一会儿天,在太阳完全沉下去之前,已经熟到能够一同去参加学校圣诞party了。她的国标舞跳得一般,而他则完全相反,而且他有一副让人羡慕的好身材,身体线条堪称完美,仿佛天生是为舞台而生,他跳舞的时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魅力四射。

欧韵致从来没有服气过谁。

从小到大,她的父亲母亲一直灌输给她的概念就是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凡事只要你想要,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

那个让人愉快的平安夜后,欧韵致开始通过电脑收看CCTV的新闻联播,并且经常对着镜子一个字一个字地练习普通话发音,除此之外,她还请了一个爱尔兰舞者做自己的国标舞老师。

只要努力就没什么不可以。在和谭明朗分手之前,欧韵致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她的母亲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婚姻,但这不妨碍她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对婚姻和爱情本能的向往。欧韵致喜欢谭明朗,并且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从来没有动摇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有什么不可以。

直到他们交往后的那一年春天,谭明朗带着她一起到华盛顿去拜会他来美访问的母亲。在索菲特酒店温暖明亮的咖啡厅里,他的母亲看着她,说:“朗朗,你怎么带了这么个人来?”她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

其实他们并不是刚认识就在一起的。大概是因为她的年纪小,起初那几年,谭明朗看着她的时候总像她是个乖张有趣的小孩子一般,又温和又纵容。直到她十九岁那年的圣诞节他才向她表白,然后在一起,恋爱,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就像从未怀疑过自己也爱他一样。虽然遭到了家中反对,但是谭明朗还是坚定地选择留在了美国、选择了和她在一起,哪怕不惜和自己的父母翻脸――直到他的母亲因病入院,直到一通又一通的越洋电话从北京打过来,直到他的父亲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他为“畜生”,直到那一天,他提着收拾好的行李悲伤地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