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男奴 路隼人自己的 4108 字 7个月前

心底突然泛起莫名的内疚,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来医院,可是他却觉得不够,急救室中的妈妈会不会怪自己……

“好孩子,怎么会这样想呢,你妈妈高兴都来不及。”以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抚摸着郁非的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李婶泛着泪光的眼里多了一种感动,孝顺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她不是告诉过你,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明白她的意思么。”

李婶也是一位好母亲,她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如果有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儿子,那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柳琴,你何德何能得到这么一位让人心疼的孩子,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离去,但是这孩子我也会帮你照顾,他让我心疼了。

“嗯,我知道,”哽咽着,双手捂着脸不让他人看见自己的泪水,最近他越来越女人总是流泪,不明白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一个水做的的女人,“虽然那是既定的事实,可是我还是怕……”

“傻瓜是不,你还有李婶我呢。”

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真的如柳琴所说,他真的怕孤单,也怕失去,柳琴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让他去找回自己过去,这其中到底还存在着什么样的原因,李婶有些不明白,也许柳琴不想让小非伤心,小非的过去也是个谜。

轻轻的把郁非搂进自己的怀里,“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李婶,谢谢你。”

郁非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思考,趴在李婶的怀里也好,短暂的安慰,借着这短暂的安慰平复自己的心,早已既定的事实就要有勇气去面对。

半个小时过去后,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只见走出来的医生对郁非和李婶摇了摇头,只看得见眼的医生拉下了口罩,对郁非与李婶微微鞠了个躬,“进去和病人道个别吧,节哀。”

李婶肥胖的身体微微震了下,半抚着郁非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用手捂着嘴呜咽的哭了起来,事事难料,总以为还会有转机,总以为她的生命还会掩藏,总以为……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就这样离开,无声无息,无预兆。

郁非就直直的呆愣在原地,直到医生离开他的眼前才缓过神来,迈着似乎有着千斤重的脚走向到处是白色的病房内,终于明白,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讨厌这该死的白色……

离开,离开,离开,都是离开。

“妈妈……”

跪在床前,带着氧气罩的柳琴已经睁不开眼了,冰凉的手被郁非紧紧的抓着,而她似乎再也感觉不到,嘴唇微微动着,满脸泪水的郁非把自己的耳朵凑上前,为何这是他见妈妈的最后一面,他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妈妈说呢。

“非……儿……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好好……”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郁非紧握着的手就缓缓垂下,氧气罩里也看不见有雾水,柳琴的最也没再蠕动,郁非狠狠的点着自己的头,他知道妈妈要说的是什么,“妈妈……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跟你谈……还有好多……好多……妈妈……你醒醒好不好……我是郁非呀……你最宝贝的儿子……我是郁非呀……”

郁非原本握着柳琴的手改为摇着她的身体,为什么总是把所有不好的事都聚在一天,远离的远离,逝去的逝去,跑开的跑开,那还有谁待在自己身边!

没有!没有!都没有!最后都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妈妈……为什么要把一个人扔下……你一直都知道我最怕孤单……为什么还要一个人走开把我丢在这里……上天很不公平……给了我希望为什么又要让我失望。”

断断续续的哭语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安静的病房内回响,李婶把手搭在郁非的肩上,她没的开口,要说的话早就在心底说了上百遍,一直不明白柳琴的执着,今天她终于知道,原来她的执着是有另一层含意。

“小非,别摇你妈妈,她走了,她走得很安心,因为你很懂事,”也许除了郁非她没有什么放不下,真的走得很安心吗?

“不,我一点都不懂事,我一点都不听妈妈的话,不然妈妈也不会长睡不醒,李婶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为什么之前你都不告诉妈妈的病根本不能拖……”

对着柳琴的遗体,李婶用衣袖把自己不断涌出的眼泪拭去,“是你妈妈不让我说,郁非,你要明白你妈妈的一片苦心,她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继续你的学业……”

抬起迷茫的红肿的泪眼,郁非望着已经沉睡去的母亲,“妈妈,你刚才是想让我继续升学吗?可是你不在,我努力给谁看……”

趴在柳琴的身上,郁非眼里再次涌现止不住的泪水,昨天明明就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就还笑着对自己说笑,明明就还一起做在窗前看风景,明明就……为何自己发现的那么晚,总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妈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哽在喉咙里的话一直都说不出口,现在想说却不知向谁说,向谁倾诉自己内心的感受,外面也许是晴空万里,可是他的心却乌云密布,打着雷闪着电,雷雨交加,风吹树摆,暴雨的侵袭几乎打垮他的意志,哭肿的两眼变得呆滞,他不知道李婶之后还说了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不知道明天的自己该如何生活,不知道明天以什么目标活下去,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医护人员把趴在病床上神情呆滞的郁非拉开,看到他们把母亲开始僵硬的身体搬离病床前,郁非想开口,郁非想推开他们让他们别动妈妈的身体,可是全身却使不上力,连说话都出不了声,他已经伤心到了底线,竟然到了什么地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母亲的身体已被搬运走,李婶也跟了出去,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呆滞的郁非,医护人员早已放开郁非被他们拉着的两只手臂,重重的跌落在硬梆梆的瓷砖上,他已经不知道痛是何种感觉,眼前灰灰的一片,是该继续哭泣还是昏倒在这里……

以自己最后的意志,郁非抚着墙站起身离开了病房……他该去哪里……迷迷茫茫……失失落落……跌跌撞撞……

妈妈,你离开了,那我该去哪里?

伤心过度的郁非迈开腿不顾众人好观的眼光跑出了医院,跑过红灯区,跑过一条条街道,跑过很多不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他一直在奔跑,他在逃,他在逃,逃到哪,逃到哪里都没有自己容身之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为什么而活,所以此刻生命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第58章 寻回

怎么跑,怎么走,怎么停,怎么留,无论怎么样做最后还是回到与母亲居住了六年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脚蹋有回声,躲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这里再也听不到母亲温柔的叫唤,再也见不到妈妈那温柔的笑容,与妈妈在一起的生活的美好回忆一一掠过脑海,闭上眼是她的身影,睁开也是她在房间内走动,在家里打扫的场景,只是那都不再是真实,当想用手去抓住时,再睁大眼用力张望,手里尽是空气,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抓住过。

妈妈的后世办完后,李婶也把该收拾的遗物都收拾走,每天都是人来人往,每时每刻都有人生有人逝去,世界就是这样循环,生死离别看似简单,其实在这份简单承载着多少痛苦与心酸。

这几天,郁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如行尸走肉的他呆滞的眼神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是极度痛苦还是过度悲伤,或者说还有别的情绪,也许在来参加柳琴的葬礼的人中只有李婶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那些都身穿黑衣带白花的人。

头发固然是长了,可是却也是乱了,细长的两条腿笔直的放在地上,像是无生命的娃娃似的,郁非就颓然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没开灯,没开窗,没有光,没有空气的流通,黑暗与浑浊才适合此刻的他。

不知道这样坐在房间里有多久,嘴唇已经干裂,两眼布不满血丝,皮肤干燥到不行,本来就属于清瘦型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孩,如今却像个已经经历几十年沧桑的老人,虽然表面看不出,可是心里边是怎么想谁知道。

面对失去,郁非不是想不开,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想,想未来么,未来总是漫长,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思考,回想过去,脑海里只有这六年的记忆,只有妈妈徘徊在自己梦里,那失去的小时候他从来没有去回想过,也不敢去回想。

每次想回想起什么,心里总是心慌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手也会微微的颤抖,他只记得当自己醒来的时候总是心里慌张张的想找人,想把自己内心的那份孤单寄托在某人身上,最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是母亲,就这样他不再想回想过去。

只是到如今他还找不到那个人,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知道那个在心底隐藏的人到底是谁,难道说那个人是自己梦中的男人,有可能吗?

为何最近总是时不时做着这样的怪异的梦,总觉得梦里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可靠,那样的安心,那个男人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么,那么那人男孩就是以前的自己,妈妈是否知道一些事情,是否她见过过去的自己,为何总是闭口不提初来乍到的自己,那时候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既然想要自己去寻找过去或者想要重新开始为何又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于他,让他自己在茫茫的人海中上哪里去找那遗失的过去。如何开始看不到尽头的未来,为谁,难道正如妈妈说的,以后活着要为自己。

是吗?

为自己,为何为自己,他只是想要个寄托,寄托心里的那份不安与孤寂,没有心灵寄托总觉得心里空荡荡,正如现在这件空荡荡的旧房子。

合上好几天没合过的眼,他似乎听到外面微微有些动静,听到又如何,外面总是会有动静,例如拆房、建房、夫妻吵闹声、房东的咒骂声、小街小巷的吆喝声,多不胜举。

他不知道自己呆在家里有多久,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总觉得他自己已成为这个世界的外人,他融入不了,他接受不了,他无法去接受,他没有前提去接受,他正在拒绝去接受。

原来安静的室内被一声又一声的门撞击声所打破,郁非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如果是拆房的人直接把房子炸了该多好,他就不用痛苦的活在这个世界,与其说无意义不如说无聊,没有寄托他什么也干不了,以前能为生病的妈妈做任何事,而如今他不知道该为谁做,于自己,他没有理由、没有动力、没有方向。

刺眼的光突然打入室内,坐在角落的郁非只是微微皱着合上眼皮,太亮了,似乎有些受不了,谁在吵他?谁在叫他?谁的温柔的声音在关切的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