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这个号主他算是知道,毕竟也是以前那个圈子里的老人,只不过不熟。

这个不熟应该是猫哥单方面的,因为这个人称三九的号主其实一直对他有点意思或者说直白点,想睡他。但猫哥很膈应他。

甚至是厌恶。

因为这个人总不干人事;而他做的事总会让他想起那段他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同样是拍片,别人好歹是你情我愿跟对方确认过的,这个三九全是偷拍;偷拍还不算,猫哥曾经从圈子里其他人那边听说,他拍的这些人全是路边捡的,字面意思。

道不同不相为谋。甚至他看到三九这个id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人怎么又给放出来了”。

是的,三九经常被派出所请去喝茶这件事在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对于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来说,这早已沦为了他们的谈资。

猫哥手指一动,划过这条直播动态准备退出,片刻后忽然拧了眉,又划了回来。

他蹙着眉间盯着屏幕,在预览状态下自动播放的视频动了起来,清清楚楚展现出这是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

这其实很正常,但猫哥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这间房间似乎好像大概应该是他工作的那间酒店的标间,很是眼熟。他又蹙着眉看了一会儿,镜头晃过床头柜电话边上的客房服务价目表的时候,他瞥见了那个熟悉的标志。

还真是。

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晃动的镜头停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被放在了书桌上立着。三九进了镜头,好像在对着镜头说话,没一会儿人就走开了,露出身后床上趴着的一个身影。

猫哥蹙了蹙眉,琢磨着是去举报还是直接打电话给现在在前台值班的同事让他们去查个房。

画面里的人忽然动了动,动得很吃力,一看就是喝多了断片儿让人捡回来的。猫哥的视线落在这个在床上兀自挣扎的身影上,心底不知为何升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惶。

咣当了快二十分钟的火车终于快要咣当完了,路口边上亮了很久的红灯开始闪烁,熄了火的车吭哧吭哧地点着火,手动挡的松了手刹换脚踩,背后的刹车灯随之亮起,红光直直映入车厢。在周遭一片嘈杂与灯火交替映衬中,猫哥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后又缓缓瞪大了。

阻拦着车道的栏杆慢腾腾地升起,在指示灯顶铃铛叮叮当当的提示音下,猫哥忽然骂了一声,挤出蠢蠢欲动的车流很大幅度地调了个头,在一片喇叭声中回头往工作的酒店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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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续|47 利多卡因

程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望着面前倾倒的陌生房间,很是迷茫。他偏头往微凉的被褥中蹭了蹭因为酒意而发烫的额头,随后便被眼前纯白的被套刺了眼。他瞬间清醒了一些,眨着眼将眼前的重影一点一点拨开,确认自己身处一个他并不知道的酒店房间的床上,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以及这间房间里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

他浑身一悚,心里缓缓升起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猜测,然后挣扎着翻了个身想要坐起来。

但他这么一动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手脚都有些发麻。

有点类似那种蹲马桶蹲久了整条腿都麻得动不了的感觉,又有点像拔智齿后整张脸随便乱戳都没知觉的样子。但他就算维持着这一个姿势趴了太久,也不可能四肢全麻成这样。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容易困,会没力气,但那也只会觉得身体沉重到根本没有毅力翻身,却绝不会这样。

想到剩下那个可能性,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恼怒,瞪大的双眼都泛了红。

他咬着牙动了动手脚,动作倒应该是做出来了,只不过麻得厉害,他甚至都无法精确感知自己的身体。于是四肢只是胡乱甩动着,并没有做出预想中的动作,自然也没能成功将自己从床上支撑起来。他在床上狼狈地翻着身,折腾到额角都出了汗,眼尾都泛了红,却始终没能从这要命的麻醉感中脱离出来。他最后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侧躺在这张早已被翻腾到凌乱的床铺上,蹙眉透过并不那么清晰的眸子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愤怒过后的无助终于翻上心头。

都快本科毕业的人了,出入酒吧的次数也不少,最基础的安全防范他也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只是他太过震惊,从没想过这种事有一天居然也会让他碰上,而他现在确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然想起之前同伴们离开时犹犹豫豫不放心的眼神,又想起自己当时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可能有事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记得当时自己拿到这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刚刚决定离开家乡来这个陌生的城市读大学的时候,妈妈和奶奶都有些他无法理解的不放心,说他这个单纯的小傻子离家那么远去上学生活,出了事怎么办。他当时不以为然,甚至还有点被冒犯的怒意,说我都这么大个成年小伙子了,上个学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说多少人十岁刚出头就一个人出来打工闯荡,也没见得会出什么事。当时奶奶还叹气,说也就因为你是个小伙子,我们还能稍微纠结一下;你要是个小姑娘,就你这整天茫茫然然看起来就单纯好骗的样子,说什么我们也不可能答应放你一个人出去读书。

他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傻那么好骗,从前猫哥笑着说他要是有点不正当的心思,估计三言两语就可以把自己拐到裤衩子都没了,他还不信,怒道自己哪有那么傻。后来大学四年倏忽一下过去,他也确实一直没栽进什么欺诈的坑里,直到今天。

不仅栽了,还一栽就栽了个大的。

程然侧躺在床面上,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别的什么,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呼吸也很急促。咚咚的脉搏声仿佛近在耳边,连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栗。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安静。程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咬着牙,汗湿的额头用力抵在床面,即便手脚失去知觉也不管不顾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但他挣扎了半天,主观认为自己已经尽了浑身的力气,客观挪动的幅度却小到离谱。无力的手指深深陷进床铺,程然侧脸抵着凌乱的布料急促地喘息着,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动不了。

浴室的门咔哒一下打开了,他浑身一僵,手指无法自控地颤抖着,眼底泛起了愤怒的红。

猫哥几乎是一路飙车冲回酒店的。好在这个城市几乎没有夜生活,一路上畅通无阻,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大堂门口当然,等他回去,估计本儿也就没了。

但这个时候的猫哥哪里会想别的事。他大步冲进大堂,甚至等不及值夜班的前台同事从迷糊中清醒,便拿着那张只有紧急情况下才可以使用的万能门禁卡,连报备都懒得报,翻着登记表顺着时间找到被当时极其尽职的接待人员标注了有疑的房间号,拿前台座机呼叫了1123室。号码刚拨完,他便将话筒往边上一搁,抓起被同事丢在一边的工作制服,在同事不知所以的大呼小叫中扒着楼梯一路冲上了十一楼。

“喂?”三九第三次对着话筒出声,对面依然一片安静,终于失去了耐心,反手准备将电话挂了。但在话筒离开耳朵的前一秒,耳边忽然一片嘈杂,然后一个带着明显困意的女声极为顺溜地一连串说:“您好,这里是前台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三九一噎,没好气地说:“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有病吗?”

前台默了一下,声音有些飘忽:“不好意思,可能是误拨,非常抱歉打扰到您。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三九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看了座机一会儿,又把电话线给拔了。

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怒骂,三九回过头,看着明明在药物作用下手脚麻痹根本动弹不得的人依然在拼劲全力地翻腾,不受控制的手脚胡乱砸在床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小子好像酒量还行,就是脾气有点爆,跟外表看起来不太一样。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想在他肩背上拍一拍安抚一下,结果被人猛地踹了一脚,嘶哑着声音叫他滚。

当然,他是没力气的,踹也踹不重,骂也骂不响。三九耸了耸肩,走到正在直播的手机前把静音关了,心道,待会儿你就骂不出声了。

但他其实心里有点虚今天一路他都有些不太顺。在酒吧的时候以前那个总是跟在女领班身边的小伙子一直盯着他,监视般的眼神使得他好久都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什么事都不敢做;拖着这个小子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还被保安拦下盘问了一番,好在那时候这小子醉得一点意识都没有,而那个保安也并不认识他,糊弄着也就过去了;入住的时候那个多疑的前台也盘问了好久,要不是看这小子整个人都要坠到地上了,估计都不肯放他们进去;还有就是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他直起身,吸了口气,安慰自己那些应该都只是不重要的小插曲。

但这口气还没呼出去,房门便被很不客气地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