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元泽庆急的头上直冒汗,转过身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阳石,我方才不小心撞了这姑娘,在同她道歉……阳石,我们赶紧走吧,七叔叔他们都快瞧不见身影了。”
卫蕙冷眼看着对面的女子,仰头问道:“你方才同他说了什么?”
沈牡丹回道:“这位公子方才撞了我,要赔银子我,让我去瞧大夫,我觉得没什么大碍,便把银子还给了他,如今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就不打扰两位了。”说罢,转过离开,额头却已起了一层薄汗,她暗暗吁了一口气,悄悄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方才她真是没想到这一辈子会遇上她,这女子的名讳在上一辈她就很熟悉了。
阳石公主,炀帝最大的女儿,骄横跋扈,喜好男色,性子阴晴不定,怪戾无常,猜疑心妒忌心极重。在她活着的二十几年中,有过好几位驸马,不过这些驸马的下场都很是凄惨,全部惨死。就算有驸马的期间,她也经常与其他的男子厮混苟-合,直到后来宴王继位剥了她的封号,让人把她送去寺庙削发为尼,在去寺庙的路上不知是不是被仇家寻到,死法极惨,发现尸身时身上连一件遮身的衣物都没有,光裸着身子,身上全是青紫交错的伤痕,头颅还被人割去了。
想到这阳石公主的为人,沈牡丹就后怕不已,方才幸好并未同那元泽庆多说什么。且,她已经肯定方才那男子就是宝秋曾经的未婚夫婿元泽庆了,他的口音还是带着凉州临淮那边的口音,不会错的,瞧她和公主的样子,如今应当是那阳石公主的驸马爷。
如果他真是阳石公主的驸马爷,沈牡丹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告诉宝秋,让她不必在寻他问个明白了,不若让阳石公主知道了宝秋的身份,那宝秋就别想活下去了。
沈牡丹回头看了一眼,阳石和那元泽庆已经混在人群当中瞧不见了身影,她彻底松了口气,想起方才的情况真真是后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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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蕙面色极为不好的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身边唯唯诺诺的男子,她心中说不出的憋屈和厌恶,这男子真是窝囊,连个男人样都没有,何时自己才能寻到如同七皇叔那般的男人,那样的才算是男人,顶天立地有着一身傲骨的男人。又想到方才的情况,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就算她再不喜眼前这男人,如今他也是自己的驸马,岂容其他的女子肖想。
听见前方吆喝着糖葫芦的声音,她伸手扯住了元泽庆的袖子,皱眉道:“我要吃那个东西,你快些去买!”
元泽庆不敢有丝毫耽搁,挤出人群朝着那卖糖葫芦的商贩走去。看着元泽庆走远,卫蕙脸色不善的开口问道:“方才那女子到底同他说了什么话?”
她身后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男人突然开口道:“回公主的话,方才那女子问驸马爷可是临淮县水云村的元泽庆。”
卫蕙愕然,眼中满是戾气,可恨,这两个贱人竟然还敢骗她!只是为何那女人认识驸马爷?她目露狠色,“去,去把方才那女人给我抓起来!”
等到元泽庆买了糖葫芦回来,原地已经没了卫蕙的身影,他四下茫然的看了一圈,旁边有公主的侍卫过来禀报,“驸马爷,公主还有些事情先离开了,公主说让驸马爷您继续逛着。”
元泽庆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芦,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且退下吧。”
沈牡丹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四下寻找着阿焕和思菊的身影,身旁突然挤过来几个人,她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后方传来一阵剧痛,这一瞬间她就想起了方才阳石公主那张阴沉刻薄的脸了,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沈牡丹醒了过来,脑子还是昏沉沉的,颈后也很是疼痛,她一惊,忽然就想起方才的情况,急忙想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低头一瞧,身上被五花大绑着,她慌忙抬头,发现她此刻应该是在辆马车上,地上铺着一层毛绒毯子,明黄色的绸布窗帘,铺着白虎皮的贵妃榻,红木小圆桌,红木小架子。
沈牡丹几乎立刻就肯定了她是被谁绑来的,她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处境了,她太明白阳石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了,这女人心狠手辣,疑心极大,定是以为她与元泽庆有什么这才被她捉来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不管待会如何,这阳石公主都不可能放过她的。
沈牡丹面色发白,心中焦急,马车帘子忽然被人掀开,阳石公主踩着一奴才的背上了马车,她坐在沈牡丹对面的贵妃榻,死死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沈牡丹,咧嘴阴森森的问道:“方才你问我男人是否是临淮县水云村的人,你可是认识我男人?”
沈牡丹压下心中的惊骇,这女子定在元泽庆身边安了人,不然她同元泽庆的话她又是如何得知的,这阳石公主当真是多疑得很,如今该怎么回答?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她稳了稳心神,回道:“这位姑娘,我方才只是认错了人。”
她话音刚落,阳石忽然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沈牡丹身上,沈牡丹被她踹在了小腹,痛的闷哼了一声,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脑子更加的昏沉了,她听到阳石冰冷的声音,“还敢胡说,莫要以为本公主不知你们存了什么肮脏的心思!说,你是不是元泽庆在临淮的未婚妻子!”
沈牡丹咬牙道:“民女不是,民女并不认识他。”面上虽不显露,她心中却已惊涛骇浪,这阳石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以这阳石公主强势的性格来看,元泽庆根本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知她的,她是如何得知的?那宝秋岂不是危险了,不成,一定不能让宝秋在去找元泽庆了。
阳石冷哼一声,又是一脚踹在沈牡丹身上,“如今知道我是公主竟然还如此平静,你方才的时候就应该知晓了本公主的身份吧?可是元泽庆告诉你的?就算你不是他在临淮的未婚妻子,也早就与他勾搭上了吧,贱人!”
沈牡丹痛的额上直冒冷汗,咬牙坚持道:“公主,民女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民女只以为他是熟人,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民女先前也并不知晓公主的身份,还请公主明察。”
她说罢,马车里再没有半分声响,过了好一会才听见阳石咯咯的笑声,尖锐,让沈牡丹心中更加的慌乱了起来。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她的头发突然被人扯住,整张脸忍不住扬了起来,她看着阳石的笑容阴险,恶毒。阳石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指尖上捏着一颗褐色的药丸,沈牡丹听见阳石恶意满满的声音,“你可知我手中捏着的是什么?这可是天底下最烈性的春-药,服下这么小小的一颗,你就会成为这天底下最淫-荡的荡-妇,你说要是让元泽庆瞧见七八个男人在你身上与你欢-爱,他会是何表情?”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沈牡丹牙齿咯咯作响,心中又怒又惊,忍着头皮传来的剧痛道:“公主,民女根本就不认识这元泽庆……”眼看着阳石捏着药丸就要往自己口中送去,她忍不住大声道:“公主,你不能如此待我,我是宴王的人。”
阳石的动作一顿,松开了抓着她头发的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胡说什么,你……你怎么可能是七皇叔的人!”
沈牡丹扑在地上,沉闷的声音响起,“我的确是宴王的人,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去让人问一问宴王便知。”她如今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搬出了宴王。宴王虽是阳石的皇叔,却极度不喜这个侄女,不然继位之后也不会给了其他公主封号,却独独撤了她的封号,宴王若是知晓自己这侄女如今正为非作歹的害人,只怕不会不管的。而且,说自己是宴王的人,她又没明说自己是他的女人,也有可能是他的谋士,毕竟她的确曾经帮助宴王写下了防御蝗灾的策略,如今也还是帮着宴王在卖粮。
阳石正阴狠的盯着地上的女子,心中越发的恨了,七皇叔那般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眼前的女子,不可能的,肯定不可能的。她正打算一脚踹过去的时候,外面忽闻下人们惊恐的声音,“宴……宴王殿下,您怎的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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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马车里的两个女子闻言,均是一愣,卫蕙一脸的阴霾,沈牡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这才发觉身上疼的厉害。不管如何,只要宴王来了,她至少能够保全一条性命,就算宴王真怪责她胡言乱语,她也能保一个全尸,若是落在这女人手中,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卫琅宴脸色有些阴沉,方才在夜市只是瞧见有个人扛着她,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眼,后来连陈弘文都疑惑了起来,问他怎么沈家四姑娘会在京城,还让人扛着在,又说那人好像是阳石公主的人。他一听就追了过来,果然在这偏僻的位置瞧见了阳石的马车,旁边还守着一圈子的奴仆。
外面下人慌乱不已,阳石公主的性子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公主此次若是没出了气,那么待会定会发难与他们,杀了他们都是小事,就怕连累了自己的家人啊。可眼前的人是宴王,他们如何敢拦?哭丧着脸看着宴王走到了马车面前掀开了车帘。
卫琅宴一眼就瞧见扑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沈牡丹,她的脸埋在身下,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瞧见她弓身的样子他便知阳石定动手打了她。他握了握拳,心中无故的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来,胸口处似乎有些闷闷的,有些不明白这胸闷是为何。
阳石有些不安的看了卫琅宴一眼,虽平日里眼馋七皇叔这样的男子,但她心底还是有些惧怕自己这个七皇叔的,如今看他面色不虞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忐忑,轻声说道:“七……七皇叔,你怎么过来了?”
“阳石,你这是在作何?”卫琅宴不看阳石一眼,目光全在地上的那女子身上,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身子似乎动了下,不过又很快瘫软在地上。
“七皇叔,这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驸马爷,我这才让人把她寻来想好好教训她一顿。”阳石不敢说出方才沈牡丹说的话,她怕真如这女子说的一般,她是七皇叔的人了,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七皇叔,心中虽有些畏惧,却依旧咬牙坚持着,“七皇叔,这是阳石的家务事,您不会插手吧。”
卫琅宴蹙眉看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伸手扶住马车沿一个大步踏进了马车里,小心翼翼把沈牡丹抱了起来,发现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弓着身子不敢动弹分毫。他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抬头看着阳石,冷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阳石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况,自己崇拜的七皇叔竟如此在乎这个女人,难道她真是七皇叔的人?看着七皇叔怀中的女子,她恨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的道:“我能做什么,她勾引了驸马,我自然好好教训了她一顿。”她真是气急,口不遮拦的继续说道:“怎的,七皇叔这是作甚?莫不是这同驸马厮混在一起的贱-人也同七皇叔有过一腿?七皇叔,她方才可是说了她也是您的人,七皇叔,这样j□j的女人怎的配的上您?你可莫要被她给骗了。”
卫琅宴简直忍无可忍,他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却克制了自己没有任何动作,他盯着阳石一字一顿的道:“她是我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本王的人!阳石,你若是在敢羞辱她,本王绝不会轻饶了你!”说罢,不再看阳石一眼,抱着沈牡丹轻轻的跳下了马车,立刻有侍卫围了过来,他急忙吩咐道:“快些去宫中请了女医来府中。”
那边也已经有马车驶了过来,卫琅宴抱着一头冷汗的沈牡丹上了马车,只留下另外一辆马车上呆若木鸡的阳石。
马车一路朝着宴王府驶去,卫琅宴看着怀中脸色越发吓人的沈牡丹,心中的阴霾越发大了,陈弘文坐在一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担忧的望着卫琅宴怀中的女子。
沈牡丹只觉得小腹痛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后背和脑袋也是火辣辣的疼,那阳石踹她的时候简直是用尽了全力,方才还不觉得,现在痛的她动都不敢动。宴王和阳石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也震撼于宴王那句她至始至终都是他的人,又觉得应该是宴王用来警告阳石莫要再欺辱她才会那般说的,要么就是指她曾经做的那些事情,算起来也的确是他手下的人。
如今被宴王抱在怀中坐在马车上,她也是知晓的,想要说句感谢的话却是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浑身上下疼的她都想让人把她敲晕过去了,她使劲睁开眼睛,对上宴王紧抿着的嘴唇,她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想要说句感激的话。
还没张口,卫琅宴已经低头对上了她微睁着的双眼,说道:“先不用说什么感激的话,好好歇着,有什么话等身子好了再说。”
沈牡丹微点了点头,眼睛就闭上了,忍着疼满满头冷汗的进了宴王的府中,沈牡丹昏昏沉沉中,听见好多奴仆喊着殿下千岁,还有人倒吸气的声音,好似见到了很惊骇的一幕。
沈牡丹只感觉到自己被宴王抱着在府中走了许久才进了一间房里,被轻轻的放在了绸被之上,好一会,她似乎听见一个轻轻的软软的声音,“七皇叔,这不是上次救了安儿的沈家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