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嚯,说话都成这样了,看来是吓得不轻。

问出了想要的答案,我没精力再管老大夫的心理创伤,吩咐守在门口的婢女请他领银子离开。

“你也有伤,先回房休息,我守着她。”沧濯沉声道。

这点小伤于我而言就像芝麻不值一提,我摇了摇头:“不必,我也在这看着,以防有变。”

强行无视沧濯眼中的不赞同,我打了个哈欠径自倚着床边坐下,许是今日太累,没坐一会儿我便眼皮子打架,视线模糊了起来。

再醒来时窗外已暗。

我揉了揉眼睛,脑袋抬起,有发丝拂过我脸颊,痒痒的。我这才发现身边还坐着一人,沧濯怀中抱剑小憩,而我方才大概正靠在他肩上。

烛火摇曳,沧濯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仿似两把小刷子,我伸出拇指和食指在他眼下比划了长短,又把手搁到自己睫毛上,咦?好像比我还长。

我正自娱自乐的开心着,沧濯羽睫忽然轻颤,哎呀,似是被我玩醒了,我立刻正襟危坐,一副目不斜视的正经模样。

“你醒了,”我笑眯眯道,“我也刚睡醒,打算看看南婳师姐情况如何呢。”

“手。”沧濯带着沙哑的嗓音说出十分简洁的一个字。

我十分不能理解他的关注点为何总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南婳又不是我。况且吧,沧濯这动不动就要看我伤势的行为,委实很像我年幼生病时,娘亲每过一个时辰必用严厉的口吻询问一遍“妧妧药喝了没?”的样子。

虽然不耐烦,但我还是乖乖张开五指,把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喏,看看看,没问题吧。”

待沧濯仔细检查后我才抽回手从地上爬起,俯身向南婳看去。按老大夫所言,南婳差不多该醒了呀。“沧濯,你说南婳是不是该吃点牛鞭什么的补补了,身体这么差,睡的像猪一样沉。”我认真发问。

“你……才是猪。”如果语气可以杀人,那南婳这句话中蕴含的杀意大约够把我剁吧剁吧成肉饼。

我闭了嘴,嫣然一笑看向她,南婳咳嗽着坐起身,一切如常,只是身上鬼气颇重,比半日前还重了。

我蹙眉问道:“师姐,你可觉得肺腑有暗火灼烧,胸闷气喘?”

“我好得很。”她咬牙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冤枉啊!我这番关心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瘪着嘴委屈瞅她,南婳捂着心口冲我摆了摆手:“去去去,别恶心我了,我这伤是李菲菲偷袭所致,你们可抓住她了?她是不是妖?”

“真正的李菲菲已经死了,”我道,“画皮鬼也已除去,李知州可以结案了。”

“竟是鬼所为么?真可惜,我还没见过鬼呢。”南婳叹了口气。

姑娘,你的思想很危险呐……

到底有什么好可惜的!她该不是忘了自己差点死在画皮鬼手里!

俗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世间灵异之事,非人的好奇心能探究穷尽,量力而行才是上策。

“明日即可启程回昆仑。”沉默到让我忘了有这么个人存在的时候,沧濯终于说了一句话。

“等等!”我振臂高呼,沧濯和南婳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我郑重道,“师姐被画皮鬼抓伤,看似伤口好转,实则鬼气入体,后患无穷。”

“那该如何?”南婳被我一通胡诌说的有点懵。

“既是鬼所伤,自然需冥界的药来医,”我挑了眉梢看她,“九月末,酆都鬼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结~撒花

浪完人界浪冥界咯

山主大人虽然榆木脑袋,但感情也在渐渐变化……

第18章

每年九月末,冥界与人界交接的酆都城便会设鬼市,卖些冥界的珍奇玩意儿,当然,百姓这几天必是闭门不出的,以防撞见奇怪的东西。

至于我提出去鬼市的原因有三。其一,南婳身上的鬼气的确需要找药医治,不宜久拖。其二,昆仑多无聊啊,我好不容易等到逍遥人间的机会,岂能让自己在另一座山上闷一辈子?

其三,就不得不提我和冥王千夜的一段过往了。彼时我刚被罚到不周山没几年,千夜还未去冥府上任,他听说冥界是个寸草不生的荒凉地,而原本同冥界差不多凄惨的不周山在我伟大英明的整治下生机勃勃,遂来找我讨个能种出生灵的法子。

鉴于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又恳求的委实情真意切,我就同他做了个交易。

我若哪天需要去鬼市买东西,花销皆可由他来负担,作为交换,我把自己刚吃完吐出来的新鲜葡萄籽送给他拿回去种。

说起来都过去三万年了,也不知道千夜种出来点什么没有……

基于以上三点,又恰逢鬼市即将开张,我怎能不去凑凑热闹?

临行那日,李知州没有现身相送,听说他看到被衙役送回来的李菲菲人皮,当场昏死过去。已经是夫人的赵眉替夫送客,她仪态万方,客客气气与南婳寒暄,我的眼神却止不住瞥向她的影子,无声无息的影。

我叹了口气,一转身看到胭脂海棠色之间,沧濯和李衣衣避开众人独处。他们在聊什么?莫不是李衣衣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诉衷情了吧!我突然有点亢奋,悄悄踱步到离他们不近不远的一颗海棠树后,手指轻轻拨开遮挡视野的花枝,眯起眼睛干着不道德的偷窥之事。

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沧濯的背影和李衣衣不太好看的脸色,沧濯这是说了什么无情的话,人家小姑娘眼看着都要哭了。

“请回吧。”沧濯声音冰冷,丝毫没有因怜香惜玉而心软。

唉,碰上如此不识风月情趣之人,李衣衣怕是芳心无处寄托咯。

什么也没听到,我悻悻退回原处,不多时,红着眼眶的李衣衣向我跑来,她先是敛眉呢喃道:“是她,不是她,原是如此,真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接着冲我羞涩一笑福身离开。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描述的正是我此刻的心情。我愣神思考着她说的“是与不是”言论,尚未琢磨出头绪,眼前被一片蓝衣遮住景物。

一抬头,对上沧濯琉璃般通透的眸子,他手臂举起,我只觉发顶有什么轻轻拂过,眼前的掌中已然静静卧着一朵火照红妆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