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买个嫦娥的,”三爷觉得指头上热,温文地在褂子上蹭蹭,“可架子上只剩这个孙悟空。”
许锥儿小脸红红的,马上说:“俺最喜欢孙悟空了。”
三爷听着心花怒放:“嫂子你……”他笑,“怎么像个小男孩。”
这话没别的意思,纯是指着孙悟空说,可许锥儿却听者有心,躲开他,到花架子那边的大石墩上去坐,举着糖猴儿,宝贝似地在太阳底下瞧。
三爷跟屁虫似地随过去,没地方坐,就挨着他蹲下,好衫子都拖到了地上:“你吃,是甜的。”
许锥儿听人说过,可有点舍不得,三爷看出来,心里像有只猫在挠,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怜爱:“吃了,我再给你买。”
许锥儿看了看他,试探着伸出舌头,浅浅舔了一口,只一沾,就胆小地缩回去,砸吧砸吧,软乎乎地笑起来:“真甜。”
一下子,三爷没说出话来,脑袋里嗡嗡的,全是他嫂子那截没看清的小舌头:“再……你再舔一下。”
许锥儿傻傻地舔了,不光舔,还含着头把糖人吮进嘴里,顶得半边嘴巴子鼓起来:“好吃,”他咕哝,“你对俺真好。”
三爷蹲在那儿看他,眼神儿直勾勾的,他十七了,娶老婆了,可还没像这样和姑娘好好说过一次话:“大嫂,我……”他手伸到袖管里,摸着一对圆溜溜的硬东西,犹犹豫豫,没好意思拿出来,“我看你也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
许锥儿吃着糖和他对看,小嘴巴吸呀吸的,油光发亮:“接俺来的时候,给了挺大一根银簪子,俺头发短,戴不上。”
他说银簪子,像是说什么了不得的家私,三爷怪底下人糊弄他,把袖里的东西掏出来,一对儿水汪汪的翡翠镯子:“我按你的尺寸挑的,你看戴不戴得上?”
许锥儿根本不懂啥翡翠,认了认,好像在老太太屋里见过差不多的:“怪贵的吧,俺不要,”他有些怯地藏起手,“想要,俺让老大给俺买。”
他说“老大”,三爷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大哥的女人,天天夜里睡他大哥的床,睡了个把月,完完整整的,还是个闺女的身子,他替他不甘,反过来,自己也不甘,死抓着许锥儿的手,硬把镯子往他腕子上套。
“哎你干啥呀,俺不要!”许锥儿嚷起来,抻着手和他推拒,三爷借着拉扯有点搂抱他的意思,拽着他的细腰,攥着他的小手:“大嫂,你拿着!”他怕他不要,编了个可笑透顶的谎话,“一对儿才一个银元!”
“啊?”许锥儿吓坏了,“一个银元?就这俩石头环儿?”
他更不肯要了,三爷出了一脑门子汗,发了新芽的月季架、舔化了头的孙悟空、他未经人事的小嫂子,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悸动不已,抖着手,有种不可说的冲动:“嫂子你听我说……嫂子!”
许锥儿一把甩开他的手,只戴了一只绿镯子跑回屋,砰地把门关上了。
隔着门,他战战兢兢地往外听,他那血气方刚的小叔子,不死心地在门口绕了又绕,才悻悻走了。
他松一口气,赶紧去扒手上的镯子,刚才挣得那么厉害,糖猴儿也没掉,热化了的红糖顺着手心淌到腕子上,滑溜溜地扒不下来。
“丫儿。”床上大爷叫他。
“哎!”他应一声,忙拧着胳膊使劲儿,越急越脱不掉,大爷等了等,又叫,“丫儿,你来。”
许锥儿的脸涨得通红,像做了什么怕人知道的羞事,一只手捏着糖猴儿,一只手背在身后,磨磨蹭蹭地往床边去。
“外头,”大爷枕在雕花床架繁复的暗影里,仍有几分病恹恹的样子,“是德笙?”
“啊,”许锥儿心慌得抬不起头,“他那啥……来看你,跟俺说了几句话……”
床上静了静,有被子翻动的声音,是大爷朝他伸出手:“上来?”
许锥儿想上,那手他也想握,可不敢,怕他嫌弃自己满手的糖渍:“老三……”他怯怯地举起化没了形的孙悟空,小声说,“给俺买了个糖猴儿……”
大爷没出声。
“俺没忍住,就吃了,”许锥儿说着,有点认错的意思,乖乖地,把背后那只手也伸出来,“俺说了俺不要,他非给俺戴,俺……”
“甜吗?”大爷轻声问,仿佛不想他往下说,“糖猴儿,甜吗?”
许锥儿抬起脸,惊讶地眨巴着眼睛:“咋,你也没吃过?”他浑身松下来,一下有了精神,“等俺洗个手去!”
糖猴儿被头朝下搁在小茶杯里,暗红的糖浆微微化开,粘着洁白的瓷壁,像所有那些隐秘的情事,脏,却叫人忍不住想尝。大爷麻木地躺着,听着淅沥的水声,和玉镯子频频磕打脸盆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他心坎上。
许锥儿架着腋窝把他拽起来,没搀他下床,而是和他肩抵着肩,小孩子似地并头靠着墙坐,正午的日光打在紧闭的门窗上,投下一地好看的剪影,光线昏暗的床围子里,许锥儿把他咂过舔过的糖人举到他男人嘴边,一点不知羞地,让他吃。
大爷死盯着他,他油润的嘴巴,攥了攥拳头,慢慢探出头,把那截粘着他媳妇口水的劣糖含进嘴里。
只是夫妻俩吃糖,大爷却躁动得不知怎么好,停在那儿,一动没好动,许锥儿看他笨,一边怪他“不会吃糖,”一边抖着手里的竹签子,帮他嘬那滋味儿他没看见,魏家老大胡思乱想的,臊红了一张俊脸。
“甜不?”许锥儿蹬着小脚丫,亲昵地踩着大爷的脚,大爷慢慢吐出糖人,哑着嗓子说:“甜……”
许锥儿美滋滋的,真是个不懂事的山里孩子,腕子一转,把糖猴儿又塞进自己嘴里,转着舌头舔了一圈:“有股桂花味儿,”说着,他把糖吮得湿漉漉的,再喂给大爷,“俩人吃,比一个人吃好吃。”
大爷觉得满身的血都往头上涌,他受不住了,谨慎的,只敢伸出一根指头,搭在许锥儿的颊边,那有一颗漂亮的小痣,稍一拨,把他的脸拨向自己,吧嗒,亲了一口。
许锥儿捏着糖猴儿,愣愣地看着他,等明白过来他干啥了,唰地低下头,同时把衣领揪紧了,不安地蜷起腿。
“怕我?”大爷在他耳边问,许锥儿赶紧摇头,大爷还是用那根指头,轻轻刮他的小脸蛋,“怕我跟你……做那些大人事?”
糖又化了,混着口水,流进指头缝。
“我不碰你衣裳,”大爷喷着热气说,“你不高兴,我就不碰。”他又拨许锥儿的脸颊,这一回,他混账地张开嘴,把人家软绵绵的嘴唇全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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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碰你衣裳,”大爷喷着热气说,“你不高兴,我就不碰。”他又拨许锥儿的脸颊,这一回,他混账地张开嘴,把人家软绵绵的嘴唇咬住了。
许锥儿迟钝地睁着眼睛,那么近,看得清大爷垂下的每一根睫毛,点滴的光打上去,长长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嗯……”他揪着大爷肩上的衣料,想说话,刚一张嘴,什么东西就湿漉漉钻进嘴里,蛇一样,从齿龈上滑过,“唔唔!”
他往后缩,嘴里像是开锅了,热腾腾火辣辣的,对面大爷好像比他还热,哼着喘着,拿烫人的额头蹭他圆润的眉骨。
他俩是不是亲嘴儿了?许锥儿惊恐地想,手紧紧攥着糖猴儿,哆哆嗦嗦,被大爷大口大口吃得发麻,亲嘴儿是这样的吗?唾沫混着唾沫,舌头勾着舌头,后脊梁像要断了似地凉飕飕的,太羞人了!
他推他,劲儿不大,从腕子到指尖没一点力气,大爷真像他说的,没碰他衣裳,只执拗地吸着他的小舌头,没命地舔。
咋办呀,许锥儿淌着口水干着急,他和他干了男女才能干的事儿,明明乱了人伦,可为啥,为啥自己还浑身打颤,轻飘飘的,像是成了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