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杨屹衣服都没脱就躺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希望是一场梦,醒来就恢复正常了。
第二天他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有二十多条未读信息,全是梁屿发来的。
杨屹没仔细看,回了一条:一大早就来地里干活了,没空看手机,晚上再聊。
回完又放下手机,用被子盖住头继续睡。
浑浑噩噩睡了一天,直到外面天黑了,不知道是几点,也懒得看。
睡得时间太长,脑子有点犯懵,盯着漆黑的窗户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能再颓废下去了,杨屹用力搓了搓脸,起床去了浴室,脱了衣服站在淋浴下面,把冷水开到最大。
寒冷的刺激下,身体不停哆嗦,大脑逐渐恢复清醒,他开始仔细回忆他和梁屿相识以来的所有经历,发现有太多明显的破绽,都被自己忽略了。
看似巧合的偶遇,现在看来应该是梁屿刻意制造的,哪那么巧,高数课和体育课都挂科重修,又都跟他分在同一个班。
怪不得每次问梁屿爱不爱他,梁屿从来没有正面回答,总是让他猜,还有那些看似假设的话,其实都是梁屿的真心话,这么明显的提示他竟然没有察觉,这么看来,人家其实也没说谎,是他太过自信了。
还有那一千万彩礼,几乎已经是明确的拒绝了,他居然当了真,这已经不是傻了,而是愚蠢。
整场骗局看下来并不高明,而他却被蒙在鼓里毫无知觉,如果不是偶然听到他们的对话,可能直到梁屿玩腻了主动摊牌才会知道真相。
之所以被骗,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贪心,他平平无奇的一个乡下穷小子,竟然妄想迎娶豪门大少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梁屿纵然可恶,他也不冤枉,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咎由自取。
好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既然想明白了就该做决断了,没别的选择,分手吧。
但是杨屹不打算跟梁屿撕破脸,而是打算以父亲不接受作为理由跟他提出分手,之所以这么决定,一来是他没有直面谎言的勇气,也怕梁屿恼羞成怒对他不利,二来是想给这份感情和彼此留个体面,除此之外,或许还存了一点报复的心思。
杨屹一向是个果断的人,决定之后立刻开始行动,他先联系了辅导员,问自己能不能重新搬回宿舍,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是需要等开学后交完住宿费重新办理入住手续,于是他先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等开学直接搬走。
然后是清算他欠梁屿的账,梁屿不知道,他一直有个电子记账本,上面一笔不落地记录着他欠梁屿的所有钱,连一瓶矿泉水都没落下。
清算完后发现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不由地有些气馁,不过没关系,慢慢还,总能还清的。
为了不引起梁屿怀疑,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提前回来了,杨屹每天还要应付梁屿跟他聊天,看到他发的那些看似深情又肉麻的话,心痛的同时又觉得可笑,这人也够无聊的,就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不惜花这么多精力报复自己,有钱人就是太闲了。
杨屹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面孔,可即使知道梁屿的真面目,每次想起他脑海里都是他美好的一面,完全想象不出他面具之下的另一副面孔。
家里到处都是梁屿的东西,每次看到就会想起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甜蜜场景,杨屹一边清醒,一边痛苦,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待在家里他时时刻刻感到窒息,除了睡觉,他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要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要么坐在一处发呆。
他突然后悔,不应该再跟杨建民联系,那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回老家,就不会发现真相,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
是不是被蒙在鼓里比较幸福?或许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起码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不,他不允许自己这么软弱,他宁愿清醒着痛苦,也不要虚假的幸福。
每天晚上他都会做恶梦,醒来不记得梦到什么,但浑身都是冷汗,实在坚持不到开学,提前三天就搬走了,搬到了一家很破的小旅馆,等开学了再搬去宿舍。
走之前他给出租屋做了最后一次大扫除,离开前他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短暂收留过自己的家,轻轻叹息一声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开学前两天的晚上,杨屹正在躺在旅馆的床上发呆,梁屿发来了信息:贝贝,今天我去维修店了,店员说他们修不好,不过我又换了另一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照片复原。
杨屹忽然觉得手机突然坏掉可能是一种征兆,给他回了一条:修不好也没关系,照片没了就没了。
反正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梁屿:贝贝,你这几天对我怎么这么冷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杨屹回老家的第二天,梁屿就察觉到了,从那天起他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跟自己视频,信息也不怎么回,聊天的时候态度也很敷衍。
杨屹懒得再应付他了,而且也差不多到了摊牌的时候,便编辑道:我爸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了,他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我自己考虑了一下,也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我决定跟你分手,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上,账单我一会儿发你邮箱,你核对一下,有问题邮箱联系我就可以。
一口气把要说的话都说完,确认没有遗漏的内容和错别字后,深吸一口气,按下回车键。
第65章 我不是同性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65.我不是同性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杨屹紧张地攥着手机等待梁屿的回复,过了几秒钟,手里突然传来的震动吓得杨屹差点扔了手机。
梁屿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
杨屹平复了一下呼吸,酝酿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
梁屿的语气透着十足的焦急,“杨屹,你现在哪?”
杨屹本想骗他自己还在老家,怕他真的杀过去,到时候就露馅了,便如实道:“我在B市。”
“具体地址。”
“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没必要……”
“告诉我地址!”
梁屿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杨屹一个哆嗦,“别问了,我不想跟你见面,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梁屿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杨屹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在一边。
梁屿第三次打过去,发现杨屹关机了,立刻赶去出租屋。
一进门看到鞋柜上的钥匙,顿感不妙,进了客厅,发现桌子上的情侣杯只剩了一只,进了卧室打开衣柜,发现杨屹的衣服都不见了,自己送给他的那些生日礼物,却还原封不动地放着。
东西都搬走了才跟自己提分手,看来他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下定了决心,梁屿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分手,就在自己刚刚决定要跟他一直走下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