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吵闹声盖住了宋温那一句带着哭腔的“不用谢”，有颗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砸在地上，腾起一团无人问津的灰尘。

慵懒的下午时光对于高中生来说最是煎熬，这个时间段仿佛是被睡神眷顾着的，人的困意会被激发到最大值，连老师都提不起精神。

因为休息时间太短，宋温在这个时候总会犯困，然后再以各种手段驱散困意，强迫自己认真听讲。托贺凌寒的福，宋温今天毫无睡意，不过却依旧听不进老师讲的题目。

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早上的情景，自虐般地设想贺凌寒当时的心情，难受、厌恶、嫌弃、恶心……

其实如果当时贺凌寒和他说清楚，明了地告诉他，后面有同学，你配合我牵个手，他也不会这么伤心，然而可悲的就是他因此激动兴奋了那么久，到头来却发现又是逢场作戏。

都说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先拥有再失去。此前宋温只觉得这话太过矫情，现在却发现竟是真理。

挨到下课，班里迅速睡倒了一大片，宋温却还坐得笔挺，只是眼神涣散着，寻不到焦点。

“宋宋，你怎么啦？”谭雁小声地问他，见他不回答只摇了摇头，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借作业给徐云帆抄啊？”

“没有啦。”宋温终于露出个笑模样。

“哦，那就好。对了，那个……”直爽如谭雁居然也有扭捏的时候，犹豫半天才压着嗓子说：“宋宋你能不能答应我个事儿……就是，下次徐云帆再找你借作业，能不能不要借给他？”

宋温刚想问为什么，就见谭雁红着脸求他：“以后让他借我的……”

宋温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一个大秘密，于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说，“行。”

“宋宋还有个事儿……”谭雁表情又纠结起来，毕竟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太道德，但她作为宋温的同桌，知而不报也说不过去，况且刚刚人家还帮了她一个大忙……谭雁脑子里斟酌良久，才悄咪咪凑到宋温耳边：“宋宋，你要小心何蜜！”

“他貌似对你家贺凌寒图谋不轨！”

宋温听完愣住一瞬，迟疑地说：“不会吧……”

“真的！宋宋，你怀疑什么都不能怀疑女生的第六感和情报网！”谭雁看宋温依然半信半疑的样子，于是甩出了杀手锏：“你难道没发现吗？每次排位置，不管班长坐哪儿，何蜜都会坐他旁边！还有还有，我听说每次体育课他都喜欢黏在班长后边跟他一起打球，明明球技烂得一批……”

“人家已经近水楼台了，你可千万要看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啊！”

宋温原本紧张的心情被谭雁搞得哭笑不得，上课前回头迅速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两个人，贺凌寒此时还在给何蜜讲题，上课铃也不能打断他的认真。而何蜜的心思明显不在题目上，趁贺凌寒埋头讲题时一个劲儿盯着他的侧脸瞧，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慕。

宋温这下真的信了。

他们班主任为了激励他们努力学习，规定每次月考成绩出来后调一次位置，按名次顺序依次自由选择。

贺凌寒总是第一名，何蜜紧随其后，可宋温再努力也只能在前十的末尾徘徊。

其实选座位和买房子一样，都讲究金三银四，一二排容易吃粉笔灰，后两排离黑板太远。不过因为个子太高，贺凌寒总会选择最后一排的位置。就是因为离得太远，宋温才从来没注意过他的同桌是谁。

从这一天起，本来学习就认真的宋温突然更加用功了，他得超过何蜜，才有资格坐在贺凌寒的身边。

第三章

“哼嗯……凌寒……啊……”

一声棉软的、带着哭腔和水汽的呻吟在静谧的夜晚里响起，窗外突然劈下一道闪电，强烈的光芒照得室内一瞬间亮如白昼，显出了床上两条纠缠的身影。

贺凌寒对外面的电闪雷鸣置若罔闻，一心只牵系在身下人身上，勃发的性器锲在宋温嫩滑的腿根儿里抽插，手箍着他的膝弯，让他把自己绞得更紧，宋温的阴唇被磨到外翻，宛如一只奄奄一息的红蝶。

“啊啊……太快了……不行呜呜……”宋温的呻吟因为有了雷鸣的遮盖而猝然高亢起来，绷起的脖颈像一截弯弯的白玉，抖动的身躯像一尾搁浅的鱼。

窗外，一道银白闪电势如破竹，迅猛地击穿云层，柔软的云团不停颤抖着，挤出汩汩汁水，倾盆大雨就这样下起来，打湿了整片大地。

释放过后的两人相拥在一起，尽兴地喘息着。

“雨下得好大，你要怎么回去啊？”宋温听着窗外又大又密的雨声，心里发愁。

贺凌寒倒是想不了那么多，抱着他很快睡了过去。

这场雨来势汹汹，直下到早上仍势头不减。

雨下得太大，光打伞估计已经不起作用了，贺凌寒这么想着，翻出很久不穿的一件雨衣出了门。

走出门看见对面邻居门前靠着一把还在滴水的雨伞，贺凌寒不禁纳闷，对门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买好早饭放包里揣着，走进教室还是热的，照例在宋温的桌子上放了一份。

在位置上坐下，收好雨具，贺凌寒赶在早读前匆匆吃起了早饭。

“凌寒你好厉害噢！衣服都没怎么湿，不像我，湿成这样了。”何蜜一来就主动和他聊天，只是贺凌寒急着吃早饭，完全没空搭理他。

不过即使没在吃早饭，贺凌寒大概率也不会回应他。

要说何蜜也是个段位高的，贺凌寒的冷淡根本浇灭不了他的热情，这人连笑容都没顿一下就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这雨也下得太大了，风又大，我打着伞裤腿都湿透了！今天还那么冷……”

贺凌寒全然没听见何蜜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睛一直黏在刚进来的宋温身上，发现他比别人淋得更狼狈，发梢都在往下滴水。

“……你的雨衣真好看，能不能……”何蜜自顾自说着，却发现贺凌寒突然站起来向前排的宋温走去，一看就没听他说了什么！于是心里气得半死，恶狠狠地瞪了宋温一眼，行，你给我等着！

宋温早上把伞给了贺凌寒，结果却怎么也找不到另一把伞了，眼看就要迟到只好顶着一件旧棉袄跑出来，半路上才找到一家营业的商店买了把伞。

“快擦干净。”贺凌寒站在宋温旁边，边说边脱下自己的校服和棉服，把棉服放在他桌子上，“你穿我的。”

“哇哦～～～”此时已经快早读了，班上的人差不多到齐了，贺凌寒那么高一人杵在那儿，想不被人注意也难。

“嗯……谢谢。”宋温配合地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上温暖干燥犹带体温的羽绒服，宽大的羽绒服罩在身上，轻易遮住了热气腾腾的脸。

“干什么呢乱哄哄的！”班主任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巡视，“还不读书！”

吵嚷的教室立马安静下来，可宋温的心脏却依旧不听指挥地躁动着，哪怕知道贺凌寒只是演戏，哪怕拼命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心里的喜欢还是像沸腾的热水一样咕嘟嘟冒泡。

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天，晚上终于停了，天空洗尽铅华之后，露出蔚蓝澄净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