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守着, 看?谁敢后退半步!”冲天炮火中, 裴弄声?嘶力竭道?,“第?一个登上城墙的, 赏百两?,封千户!”
将士们很快又继续鼓足了劲,往云梯上攀爬。从城墙上望去, 底下的人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多的数不过来,他们就像一只锲而不舍的猛兽,叫嚣着,嘶吼着,一次次猛烈的扑过来。
另一边,城墙之上燕军看?着他们这不要命的架势,想到城中流传的言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恐慌。加之他们为?了城中防汛排水一事多日未合眼休息,每个人都疲惫不堪,面对准备充足的敌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大人!”守城的将领见情形不对,转身下了城楼,去寻潘与安,“将士们快撑不住了。”
“撑!撑不住也要撑!”潘与安转头对徐策道?,“你赶快派人溜出去给梁正年?送信,说?宛城有难,让他速速带兵支援。”
徐策点点头,飞速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上水城内,高峻康今夜在府衙宴请同?僚,他难得?请客,还有意讨好梁正年?,梁正年?虽诧异,内心却很是?受用,不到一刻钟便被灌的烂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高荣康派人将梁正年?扶去休息,带着一伙心腹直奔城门。
此刻城门守卫也因他一早送来的酒食吃的醉醺醺的,见高峻康过来,毫无防备之心,刚想打声?招呼,谁知下一秒便被抹了脖子。
事情进行的是?超乎意料般的顺利,看?着倒地的守卫,高峻康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他有预感,今夜之举不止对他,对楚容,对整个北燕,南楚或将都是?改变。
他颤抖着掏出怀中的烟花棒,趁着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打开城门,迎接早就埋伏在外的楚军。
远处,楚容站在山坡上,望着宛城方?向?橘红的火光,忽见东南方?向?升起一簇烟火,啪一下在夜空绽开,而后又消失不见。
身旁同?样等?候的几位将领见状,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成了!”
楚容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大人,陈副将差人来问,梁正年?该如何处置?”
楚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人瞳孔一颤,回了句是?,而后匆匆走了出去。
宛城燕军虽成败退之势,仍在将领的指挥下拼命抵抗,双方?都杀红了眼,已?经开始有楚军跳上城墙,不过很快又被杀死。
潘与安急得?坐不住,听着城外厮杀的吼声?,心烦意乱,眼皮跳个不停。
“怎么?援军还不到?这个梁正年?是?死了吗?”
徐策急道?:“大人,不如我们先撤吧?”
潘与安骂道?:“说?什么?胡话?!老子还没死呢!陛下令我拿回临曲二城,若弃城而逃,你我也没有那个命活下来!”
徐策不吭声?了。
潘与安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城楼鼓舞士气。
“援军马上就到!大家撑住!杀一个人头,赏一两?银子,本官说?到做到!”
士兵没想到太守竟亲自?登楼,一扫先前颓废,更加卖力的朝险些爬上来的楚军打去。
裴弄眯眼看?着城墙上的状况,不由有些心急,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来人提着一布袋,里面似乎装着圆滚滚的东西,正哒哒往下滴血。
裴弄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裴将军”陈实大喊,“接着!”
说?罢,用力将手中的的东西甩出去。
裴弄打开一看?,里面正是?梁正年?的人头!他生前恐惧,挣扎的表情全都定格在脸上,看?上去格外可怖。
裴弄心中那点忧虑一扫而空,登时罢梁正年的人头挂在长枪上,高高举起,喊道?:“梁正年人头在此,上水已?破,尔等?还不投降?!”
此时已?天色蒙亮,晨曦中那表情狰狞的人头看的人心头一骇。
潘与安死死盯着那张呈灰败之色的脸,面色难看?至极。
此时一个念头盘踞在众人心头:梁正年?死了,汶水沦陷,不会有援军来帮他们。
燕军强撑不过片刻就泄了气,梁正年?那颗鲜血淋漓的头如此刺眼,彷佛在明晃晃昭示着自?己的下场。
咣当
不知谁的武器被拿稳,掉在了地上,一股无形的恐惧蔓延开来。
楚军士气大震,鼓足了气,以不可抵挡之势汹涌而来。越来越多的人翻过城墙,提剑与崩溃的守军厮杀在一起。
潘与安眼见一个士兵被割了喉咙,吓得?跌倒在地。混乱中有人喊了一句“城门破了!”,燕军自?知败势已?定,越发力不从心,人们奔跑逃窜,场面俨然乱作一团。
潘与安眼睁睁看?着雪亮的刀尖朝自?己袭来,脸如金纸,动也不动,脑中只剩下两?字:
完了。
*
裴弄命人简单清扫了下战场,便迫不及待去迎楚容入城。
此战大捷,楚容下令犒赏三军,还办了庆功宴,军中上下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庆功宴上将士们开怀畅饮,嬉笑打骂,土匪们跟着凑热闹,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喝酒。两?伙人平日谁也瞧不上谁,此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喝各的。
李三哼了一声?: “又不是?咱们的庆功宴,有什么?好喝的?”
“嘿,你不喝你走,咱大当家的喝的可高兴呢。”
田荣坐在角落,一边喝酒,一边阴沉盯着不远处被众人包围的陈实,眼中划过一丝嫉妒之意。
凭什么?好事都让姓陈的一个人占了?马赦器重他,那个长得?比女的还娘的楚容也看?重他,就他们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土匪?自?从姓陈的当家以后,他们一群人兵不兵,匪不匪的,成天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转悠,真他娘憋屈!
田荣正骂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