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近傍晚,温宴熬了点粥,再将中午剩的肉包馒头热了,他自己的腌菜还未做好,但有婶娘给他送来的,就着吃了,又是美滋滋的一顿。
更别提,还有凌祈宵买的那两坛酒。
他是第一回 喝上这比家里果酒烈得多、香得多的美酒,虽不知有没有那酒楼里卖的好喝,但对他来说,已是仙酿,眨眼就下去三杯。
凌祈宵反倒没怎么喝,他伤势未愈,本就不能喝,且这酒在他看来,实在算不上多好。
温宴却不是个能喝的,不多时已红霞满面、醉眼迷蒙,嘻嘻笑着醉倒趴在了桌上。
凌祈宵看他一阵,手伸过去,轻抚上他面颊。
“你摸我做什么?你看我长得好看吗?可我觉得你更好看,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好看的,就跟神仙一样。”
温宴眯起眼,嘴里说着胡话,不停傻笑,无意识地贴着他手掌蹭动。
凌祈宵将他扶上床,去烧了热水来,帮他擦了把脸,脱去外衫和鞋子。
迷迷糊糊坐在床边的温宴忽然抬头,怔然看着他:“我要洗脚,不洗脚我睡不着。”
他的双脚踩在一起,蜷缩起脚趾,十分不自在,凌祈宵的目光落下去,顿了顿,重新又去打了盆热水来。
在温宴身前蹲下,凌祈宵握住他一只脚掌,轻轻捏了捏。
这人虽是山里长大的,但浑身细皮嫩肉,半点不像山野村人,这双脚更是连茧子都没有,骨瘦均匀,脚趾玲珑圆润,实算少见。
醉得不甚清明的温宴被他捏得轻“嘶”了一声,不满瞅着他:“你做什么捏我?”
他的眼中隐有水光,潋滟非常,似嗔似怨。
凌祈宵没出声,松了手。
温宴嘴里嘟哝几句有的没的,双脚互相搓了搓,很快洗干净,胡乱擦了水,躺倒进被褥中。
虽是夏日,但山里入夜之后还是凉的,他的身体蜷缩进被窝里,将自己裹成蚕蛹。
似已全然忘了,这些日子一直睡在这间屋中的人,是凌祈宵。
凌祈宵草草梳洗一番后脱去外衫,在他身边躺下,一手枕在脑后,沉默盯着头顶漆黑的房梁。
枕边人已然睡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地趴到了他怀中。
凌祈宵未动,片刻后,他的手落下去,轻揽住那人的腰,阖上眼。
第103章 番外二 宵宴(中下)
天色熹微。
温宴翻了个身,眼睫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是凌祈宵紧闭着双目的冷峻面庞。
这人睡着时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的,温宴却着实吓了一大跳。
发现自己枕在他手臂上,整个人都趴进了他怀里,温宴有如被踩着尾巴的猫,浑身都炸了毛,用力将人一推,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再毫无防备地一屁股栽到了地上。
凌祈宵被他的动静闹醒,黝黑双眼倏然睁开,看向他。
温宴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怒目而视:“你你你、你上我的床做什么!”
凌祈宵淡定坐起,拿起搭在床边椅子上的衣衫穿上,沉声提醒他:“这半个月,一直是我睡在这屋里。”
温宴的脸涨得通红:“那你昨夜对我做了什么?”
凌祈宵莫名带着寒意的目光睨过去:“你觉着我会对你做什么?”
温宴语塞。
他没法不多想。
昨日他那样被人污言秽语地调戏,已不是一回两回,要不是他机灵,还弄了把匕首在身上防身,只怕早被人得手了。
他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那么多漂亮姑娘不去惦记,非惦记他一带把的,眼瘸了不是?
所以在这等事情上,他向来十分机警,一大清早醒来,发现自己跟个男子抱在一块睡,这样的刺激可想而知。
但是现在,触及凌祈宵眼中的讥诮之意,他既说不出口这些,更觉憋屈,这人什么意思啊?瞧不起他么?
将心里那点冒了头的怒意强压回去,温宴深吸一气,站起身正要走,又被人扣住手腕,猛地攥下。
跌坐在床上,温宴张口就骂:“你这个混账……”
凌祈宵用力钳制住他下颚,叫他更多的话生生咽回去,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声响,这下温宴是真气到了,瞪向凌祈宵的双眼染上怒气,眼尾都泛了红。
凌祈宵的眼瞳轻缩,终于松开了手上力道。
温宴得了自由,怒极之下扑上去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凌祈宵却也不恼,由着他的爪子挠自己,最后一个翻身将人压下,摁进了被褥中。
他的身体贴下去,呼吸与温宴的交缠在一块,温宴死死瞪着他,胸膛不断起伏。
他们越凑越近,最后温宴撇过脸去,面庞红得几要滴出血来,闷声嘟哝:“你不许占我便宜。”
凌祈宵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耳根,低哑的声音就在他耳畔:“若我偏要呢?”
温宴气道:“你果然也是这种人!”
“你一人在这山野里不是长久之计,跟了我,昨日那样的好酒好菜,以后日日都能有,你想做大将军,我也能让你如愿。”
温宴大睁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半晌才找回声音:“……那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