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对于看得顺眼的帅哥,总是要稍微宽容一点的,像寇桐这种“S”级的,别说他只是在密码墙里锁了一张蓝精灵海报,就是他穿着像蓝精灵大肿脚一样的雪地靴,扛着旗“反对格格巫”的大旗裸奔出去,都是可以勉强原谅的。

……不得不说,不走寻常路的黄大师并没有意识到,他具备了每一个脑残粉都有的特质选择性宽容。

一直翻到最里面,寇桐才终于找到了一小打文件与其说是文件,不如说是张中学生解析几何演草纸,全手写,要多混乱有多混乱,上面罗列了各种正常人类看不懂的算式,旁边标注了各种仿佛“里通外星人”一样的名词注解。

“这是什么?”黄瑾琛问。

“我当年临时起意做这个程序的时候记的笔记。”寇桐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开,从桌子底下的小抽屉里随手抽了一根笔,写写画画起来,非常像那么回事。

“你也是个技术宅?”黄瑾琛凑过来问。

“半个技术,不大宅。”寇医生说。

“哦。”十几岁的时候就不上学、专心从事杀人放火事业的黄瑾琛心里对自己做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定位原来我是半个文盲,他想。

寇桐看着看着,就皱起眉来,资料不大全,只是脑袋一热的产物,没怎么经过整理,很多地方还有缺失,即使是全部整理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因为服务器损坏,到底哪个程序出了问题,让他们串路串到了这里,至于怎么回去,更基本上是一头雾水。

黄瑾琛人模狗样地跟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也看不懂,就不假装文化人了,掏出自己的手机,自己哄自己玩起来。

他的手机很特别,上面没有一个名字,只有数字和简单的字母,打开通讯录,一串的编号,如同他以前的名字11235有种特别的冰冷和让人不舒服的神秘感。

他百无聊赖,不知怎么的,鼓捣出了声音,然后里面以山寨机的动静,飘出了一首《XX买卖》,这首歌历经数十年,听起来依然能让人菊花一紧真是从未走下过神坛。

寇桐也被惊动了,百忙之中抬头扫了他一眼,正好看见了他在翻通讯录。寇医生一眼就看到,有的人的代号外面加了个方括号,于是问:“括号是干什么的?”

“死的。”黄瑾琛头也不抬的说,“以前还有圆括号,表示快死的,不过现在圆的都方了。”

寇桐沉默了一会,问:“哪个是我?”

“10086。”黄瑾琛说。

寇桐:“……”

黄瑾琛就解释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能办业务能查余额,有时候还会卖个萌,没事可以互相调戏着玩。”

“……”寇桐眨眨眼,“你这是对我评价挺高的吧?”

黄瑾琛抬起头来,呲牙一乐:“必须的。”

寇桐继续埋头在复杂的资料和推论里,感觉有点小暴躁比如想拿榔头敲碎了某人白得反光的门牙。

他自从进入了这个未知的空间,就开始变得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有的人天生情绪起伏比较小,性情温和,不大容易大喜或者大悲,有的人想要保持平静,却要靠有意识的控制和专业的职业素养。

寇桐很不幸,是后一种。

对于一个心理医生而言,他有时候显得太过于跳脱了。太跳脱活泼的人,一般不大可能有很温吞平静的性格,他曾经下过很多功夫,总是能相对有效地把自己的情绪起伏控制在一个职业要求范围内、可接受的阈值里面,却在这里有些压抑不住了。

投影空间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失控的空间,他被剥夺了主体资格,相当于被迫卷入其中,他也是人,会喘气,有喜怒哀乐,难以像已经睡在土里、挂在墙上的前辈们那样无动于衷。

他于是缄口不言,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这使得寇桐常年带笑的脸像是换了一个主人一样,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却因为一点控制不了的焦虑和烦躁而显得十分凝重。

突然,一只手指极快地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寇桐一激灵,下意识得往后仰了一下,发现黄瑾琛正在看着他。

“白衬衫,”黄瑾琛指指他穿的衣服,“长西裤,再一皱眉,显得特禁欲。”

寇桐木然地看着他。

“心情不好吧?”黄瑾琛善解人意,且无限一本正经地建议说,“男人么,谁都有火大的时候,打一炮就好了。”

寇桐跟他对视了三秒钟,突然站起来,把文件夹卷吧卷吧,捡起来重新丢进了密码墙里,嘎吱嘎吱地合上了书柜,拎起椅子背上搭的外套,大步往外走出去。

黄瑾琛问:“你干什么去?”

寇桐头也不回地说:“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

他一开门,正好碰见他端着水果和牛奶打算敲门的妈,寇桐妈语气黏糊糊地说:“桐桐,该喝牛奶了。”

黄瑾琛说:“噗”

寇桐沉默了片刻:“即使按民间老话‘二十三还要蹿一蹿’,我也早过了生长发育期了。”

寇桐妈说:“帮助睡眠嘛!”

寇桐:“明天又不用去学校上补习班。”

寇桐妈不说话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端着托盘站在那,挡着路,用眼神控诉着这个不孝子。

寇桐跟她对视了三秒钟,终于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了,披上外衣:“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了。”

“啧。”寇桐妈摇摇头,“真是儿大不中留。”

然后她调整炮火对准偷偷拾乐得黄瑾琛,和蔼可亲地说:“小黄喝不喝牛奶啊?要不要加一勺巧克力粉?蜂蜜呢?”

灯红酒绿,夜晚的时候,人们的道德观仿佛会下降很多,寇桐离开家以后,就驾轻就熟地来到了一家位置偏僻的酒吧,这里有他意识交叠的地方,寇桐知道系统本身会根据他的想法,引导他去一些地方。

此时,他正在一个背光的角落里,跟前坐着一个长相漂亮的青少年,喝得烂醉,正喋喋不休地文艺腔着。

“我很痛苦,你知道那种感觉么?你知道那种感觉么?全世界……全世界都他妈的在热闹,我就像是只有一个人。”青少年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大概酒精让他的大脑稍微有些短路,临时忘词了,于是他问,“你明白么?”

寇桐默不作声地把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他带上了防辐射的眼镜,灯光打在镜片上,掠过一层浅浅的流光,显得半遮半露的眼睛极柔和,那样看着别人的时候,就看起来格外深情,仿佛他看着的人就是他爱了好几辈子的那个似的。

然而格外“深情”的寇医生心里不耐烦地想,明白个屁,我就想快点把你弄上床。

青少年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四十五度仰望墙灯地说:“别这样看着我,中毒上瘾了就戒不掉了。”

寇桐移开视线,低头笑了一声,拿走对方面前的酒杯,轻声说:“别喝太多,伤胃。”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水龙头,青少年瞬间就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