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1 / 1)

“只是陛下当真就?如此放过长宣公主了??她犯十恶重罪, 即使您心慈宽和,也不可太过轻纵,不然往后?皇亲纷纷效仿可如何是好?”她柔柔低语。

皇帝想?起自己?名义?上的姐姐, 心烦犹甚。

若不是长宣的男宠曾和夏家人起过冲突,使得夏家暗中命仆役盯着,哪里能发现?那个姓周的小郎君竟在烟花之地常与朝廷重臣接触,且与高门大族的子弟过从甚密。

起初皇帝还以为?,是夏峰被下了?面子一直怀恨在心,特地寻了?个由头想?治他的罪。

毕竟周小郎君自打声名鹊起就?是那副嚣张模样,仗着有公主在背后?撑腰,没少得罪人。就?连御史大夫史回舟家的独子都挨过他的打,怎么看都是个纨绔子。

谁知细细察来,倒真觉出些许不对?劲。

还没等摸出完整的脉络,宫变倒是先行一步。

激烈的厮杀声不绝于耳,宇文辰被护卫在寝宫之中心下有些慌乱,直至禁军统领前来禀报逆贼伏法?,方才出殿去看。

公主府侍卫按律可得三百,夜幕之下,殿宇之间,尸体混着血肉,连他都看得出远超六百之数。长宣私豢军士之罪是跑不了?了?,那双腿折在此处也着实活该。

当年围杀容慎之时,宇文辰亲自提剑将相伴数年的皇后?斩杀,亦不觉有何错处。可如今见了?长宣浴血的模样,却实在心惊不已她一个女子,竟也敢觊觎权位?

这些年来,她既不听从自己?的指婚,又总是与那些老臣一同直谏,全?然不恪守自己?作为?公主的本分!

简直与容家的女儿一样无耻!痴心妄想?!

他不免设想?,假使不是夏家人阴差阳错地撞破了?此等阴谋,会不会哪天自己?就?一无所知地教?人从龙椅赶走了??

愈想?,愈怒,恨不得命人将长宣拖出去斩了?了?事。

偏偏喻尚极力阻拦,言称此正为?皇室上下一心对?外之时,长宣公主又是先帝唯一的女儿,无论是看在时局还是情?分上,都不可治公主的死罪,否则只会叫天下人看了?笑话去!

“朕处置她是迟早的事,且先让她苟延残喘几日。”宇文辰收紧了?搂着美人的手,侧耳低声,“至于楚王府里那些心思不安分的人,朕也不会放过,看看这些时日他们还能露什么马脚出来。”

小内侍在侧听着二人叙话,心急如焚,生怕耽搁了?朝会的时辰。

他悄悄偏头看向庞内侍监,见师父瞥他一眼,不动如山,便也不敢再有什么异动。

而贵妃正握住皇帝的手,略带怯意道:“天下万民的安危全?系于陛下一身,您可得保重龙体啊!怪不得公主先前总劝陛下增兵支援秦州,原是想?能少些保护您的人,借机谋夺权势。这般居心叵测,臣妾想?想?都害怕……”

宇文辰虽知晓爱妃如此言语也有皇姐与夏家结了?仇怨的缘故,但美人在怀,还是不免悉心安抚了?几句,不教?她担忧。

庞内侍监这才适时出言,提醒皇帝该上朝了?。

宇文辰压抑着内心的烦闷,嘱咐道:“衣衣不妨再睡一会儿。若是起来无事做,也可去寻袁贵仪与袁婉容,她们姐妹俩新得了?只鹦哥儿,很是活泼。”

“再不济唤了?喻才人陪你,她前日过来侍寝,我瞧着是愈发机灵了。”他敲了?敲贵妃的额头,言语亲昵。

“知道啦,”婵衣替他整理了?有些交错的冕旒,“陛下总是这样惦记妾身,教?其余姐妹知晓,可是要伤心的。”

皇帝被她逗得开怀,笑着离去。

连带着满殿伺候的宫人一并跟随着走了多半,瑶清宫便好似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丹若,给本宫梳妆。”

“是,娘娘。”

丹若眼见自家主子的神情?由娇憨转为?冷淡,活像是揭开?了?一层假面似的,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苟言笑的严肃。

她身为?姑娘的陪嫁侍女,自然知晓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更明白姑娘在做多么危险的活儿。可,姑娘乐意,她就?也乐意陪着。

“娘娘,昨个儿少府监送了?一批头面来,那重楼子花冠打的可真是繁复精巧,奴婢给您戴上?”

“又不是见陛下的大场合,何必动用这些。行了?,娘娘的养颜汤炖得差不多了?,你去小厨房看看。”

丹若本来挑拣着衣裙,见小侍女不懂事,便开?口打发走了?。而后?自己?取了?支金质镂空花鸟簪给姑娘插上,正好搭那件紫绡翠羽芍药裙,也不显得太素。

夏婵衣掀起眼睑看了?一眼,揉着额角轻声道:“丹若,你说,秦州都打成那样了?,怎么宫里还有心思做这些。他们都不觉得会打到?帝都来,是么?”

“姑娘,宫墙这般高,里边儿的人哪里瞧得见外边儿。只要陛下还不急,就?少有人会在意千里之外的战事。”她站得近了?些,给姑娘按揉着微微作痛的头。

“是啊,我怎么忘了?,燕人入侵时就?是如此。”夏婵衣阖眼细思,“小孙昨夜回来可有什么消息么?”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那边儿问姑娘安,道是不必教?人多出宫来盯着,省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丹若声音并不柔和,但她讲得很慢:

“昨儿他回来的时候,姑娘已经歇下了?,我想?着姑娘头痛就?未唤您起来,教?他说与我便是。”

“小孙平日出去得勤,值守的侍卫都知晓贵妃娘娘喜爱宫外的吃食玩意儿,他打点过,少有管束的。不曾想?昨日他到?宫门口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出门,那班直还私下给他讲,说是往后?查得严,少些沾染为?好。”

婵衣缓缓道:“想?必是公主吓破了?皇帝的胆,虽说她是直接带兵从皇城打过来,但还是吩咐了?来往也要严查。”

“素日里我得装着与她不对?付,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子欣赏,这回经了?这事,更是觉得她算得上不同凡响之人。”她按住丹若的手,“只是,她们皇室中人,在乎的终究不过是权柄,有谁真正挂怀过汉阳瘟疫?”

“待会儿遣人去通禀一声,请德妃与贤妃往瑶清宫来说说话。”

“是。”

贤妃许久没来瑶清宫小坐了?。

皇子到?了?开?蒙的年纪,却十分不喜书房的师傅们,总是不愿完成课业,顽皮不已,闹得她很是头痛。

偏偏前阵子刚出了?大事,朝廷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也不敢拿这点小事儿打扰皇帝,催促他给儿子换个师傅。

毕竟她虽然与皇帝有着多年的情?分,但到?底也是年纪渐长,除却有孩子傍身外没有多少宠爱可得。要不是这宫里没有第二个皇子降生,底下人都紧赶慢赶地讨好着她,兰台宫可不会是今日模样。

即使如此,进?了?这富丽堂皇的照云殿,她还是有些心里不舒服。

琥珀酒、碧玉觞、翡翠盘、金银杯,倒不是她兰台宫用不起,但这成色,比自家要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