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说?过,你不愿认命。
母亲也想告给你,我亦不愿认命。千千万万的女?子亦不愿认命。
谁都不可以主宰她人的命。
我的主君。
愿你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替卑微之人破开?一条无?上生路。
暑热难捱。
容暄早早吩咐了受伤的亲卫只值夜班,防着热得伤口疼痛加重。
奈何有的人自觉挤大马车并不舒适,手脚都伸展不开?,总要偷跑出来顶着烈日抢马骑。
“说?的就是?你,容十六。”
容三一手扯着缰绳,另一手里的乌木折扇重重敲在他头上。
容十六本就心虚,被抓个现行更是?不好意思,低声恳求:“容三哥,你别?告诉国公,我就是?手痒想骑一段,等会儿就回?去了。”
“你肩膀不疼?那天都把小九吓坏了。”
“疼呀。”他答得理所?当然,“忍一忍嘛,战场上又不是?没?受过伤,要不是?国公不让,真也没?什么两样。”
折扇戳了下他脑门。
“这次到底是?毒,国公也拿不准,怕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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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热加重毒物发作,还是?小心为妙。”
“去,赶紧地滚回?去,我就不告给国公。”容三催促道。
直至容十六委委屈屈地钻回?马车,他才扯起个笑。
幸亏遇上南疆人时已入信州,此刻离汉阳城的城门也不算多远了,待进了城寻见知州府邸尽可先歇息上一段日子。
“报!”
“怎么了?”容三拦住从打头儿位置过来的亲卫,“慌慌张张的,可是?有异变?”
“总管,咱们?的人俱在城郊山上候着,方才遣人过来叫车队速速停下!”
容三笑意霎时凝固,他冷声开?口:“怎么回?事?城中叛乱否?”
“不!城中生了疫病!”
埋骨桐丘城 他的眼底忍不住荡漾起星点……
本朝立国八十?多?年, 还从?未有过瘟疫之灾。
在大雍的土地上,有史书记载的最近一次大疫,足可?追溯到魏末帝时天授八年
“辛亥, 六月, 交州大疫, 平江之北,流尸无算。”
当时是?何等的情?势已无人可?知,只知无数的文?人墨客将之视为大魏王朝覆灭的开端,天灾民怨迭起,百姓苦不堪言, 滚滚烽烟渐渐吞噬无辜性命,逼近权座之巅。
“疫病”二字, 犹如梦魇, 纠缠着生存得水深火热的平民与贵族, 不分高?低贵贱, 谁也逃不掉那只巨手的拖拽。
最终,朝廷派兵将能搜捕到的疫病之人尽数驱赶进交州,选了最南边的泗水郡桐丘城为埋骨之地,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人城共焚。
从?此,桐丘城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已成荒山野岭。
而泗水郡亦随之改名为“浴火郡”。
一直沿用至今,提醒着人们不要?忘记这场还未满百年的惨剧。
如今, 兀然听到这个消息, 几乎震得人心神俱慌。
容暄难得眉头紧锁,凤眸凌厉,任由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陷入了久久沉默。
容十?立身?在侧,将这几天探来的消息悉数禀报:
“我们没有货物包袱压着,三日前就已顺利到了汉阳城郊。本打算一半驻扎山上,另一半进城安顿,却不想城门口状况混乱,实在不对。”
“我扮作赶路的书生混进去,才?知是?城中前日生了疫病,听说传染得飞快。信州通判先前因公差去了北边的范阳城查访,得了消息就下令封城,派兵围着谁都不许进出。”
“此刻情?况紧急,城是?不能进了。怕是?咱们需转道绕过去,往范阳城先行安顿,再作打算。”
纪实甫听得心焦:“哪怕是?快马加鞭的急报,也得十?几天才?可?上达天听,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能耽搁得起!便是?通判斗胆下令强征附近的医师进城诊治,也难啊!”
容十?闻言垂眼。
“怎么了?”柳絮霎时觉察。
“我们估摸着,不会调派医师入城了。”他微微避开投来的眼神,“这几天兄弟们已经打探到,通判下令过两天就要?放火处理……”
纪实甫气得扯痛了自己的胡须,怒色冲冲:“人命关天,除非是?全城感染到无药可?救,不然如此行事和前朝末帝有何区别?”
“汉阳城是?信州主?管官府所设之地,何等繁华?一城之人少说也有千人,事发才?短短几天总不是?无一幸免,那信州通判难道已筛出谁是?尚未染病者?”
见容十?不语,他当即明悟。直念叨着“草菅人命”!
“若是?这信州通判早打定?了主?意?,为何要?派兵围在城外这么久,不早放火完事?他就不怕城中百姓在四五日内聚众破城而出,更惹出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