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姜卓同就是个可爱的书呆子,偶尔有点讲冷笑话的天赋。

几个性格迥异的人凑一堆儿,挺有意思的。于陶逐渐习惯了身边挨着这仨人。

物理课,于陶难得没睡,撑着头看窗户外边,视野开阔没有遮挡,太阳直直射向教学楼。是刺眼的,于陶眯着眼也要看,看一会儿再闭上,眼前就是一团白光,眼皮很烫,很舒服。

老师拖了几分钟的堂,下课铃一响姜卓同就冲出去上厕所,刚一出教室门就呆住了,回过头冲于陶喊:“同桌,快来看啊!”

这小四眼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于陶给他个面子,慢吞吞站起来,揣着口袋晃到门口,“有什么好看的?”

只见整条走廊洒满了碎金般的光,深绿色的教室门和莹白的瓷砖墙被烙上一条宽阔的亮线,从一头延伸到另一头。

同学们的影子把地上的光切割成碎片,在离太阳最近的那个窗前,地面上像流淌着金色的海。

平日里烦闷的走廊此刻变成发光的甲板,朝向太阳的整栋教学楼变成了一艘船。

于陶踩着满地阳光,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校服里面的白T裹向腰腹,头发随着一跳一跳,少年身形总是漂亮的。

走廊的尽头就是楼梯口,刚一跨上台阶,就看见陈郡泽在下楼,他明显也是跑过来的,见到于陶之后眼一弯,撑着膝盖喘气:“好巧。”

两个人并排站在走廊窗户前,瞳孔都被照成琥珀色,太阳逐渐褪色,这才看得见它周边的云。云幕分出几层,各有不同颜色,最上面泛着微微的粉,再向上混合着略灰的蓝。

窗户像画框,把明亮太阳和周遭多变的云框成一幅一幅的油画,也框住了今日名副其实的,黄金一般的十七岁。

“你刚刚是去找我的吗?”陈郡泽看着窗外问身边的人。

于陶瞥他一眼,“少自恋。”

“好吧,可是我刚刚一看见这个,就想来找你。”

某人听了这话,冷哼一声,还是得意地勾起嘴角,往陈郡泽身边靠了靠。

可能因为刚才跑了,他的头发难得地没有遮住眼,眼睛干净得一望到底,朝向太阳的缘故,少了冷淡,嘴角的笑又始终未散,陈郡泽早就没看外面了,认真地看着于陶的脸,轻声感叹:“好漂亮。”

“嗯?”于陶转过视线看他,对视几秒之后率先移开目光,脸上爬起可疑的红晕。

陈郡泽直起身,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把人圈着,手指捏一捏耳朵,手背蹭一蹭脸蛋,最后掐着于陶的下巴让他看自己。

于陶避无可避,又和他对视,只见眼前的人垂着眼,在落日余晖里小声说:“我说你好漂亮。”

感觉到自己的外套拉链叫人拽了下,陈郡泽低头一看,一只手正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角。

上课铃早就打了,任课老师们有的站在他们身后和同学们一起看,有的还掏出手机给家人拍照录像,有的坐在教室里翘着二郎腿抿着茶,笑呵呵地感叹年轻真好。

颇有默契地都没有勒令同学们马上回到教室,毕竟,这样的黄昏不常见,十七岁也不常见。

第5章 小狗出窝了

周四,第一节晚自习结束,陈郡泽拎着牛奶下楼投喂某只猫猫,却发现座位上是空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姜卓同,后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晚自习之前,有几个人来找他,他后来回来了一趟,脸上……有伤。”

“哦。”陈郡泽很冷静,姜卓同却莫名打了个哆嗦,感觉周遭都冷了下来,“然后呢?”

“他说累了,要回宿舍,就走了……”姜卓同语气渐弱,虽然陈郡泽没什么表情,甚至在走的时候还神情自若地和他打招呼,但还是觉得怪。

学生宿舍里面没有独立卫生间,要想洗澡就得去一楼的澡堂,一个喷头底下围着一张聊胜于无的布帘,只能遮住半截儿,于陶每次都是挑别人还在教室的时候逃课来洗澡,比如现在。

嵌在天花板上的灯被水汽遮得朦朦胧胧,整个澡堂只有角落传来一道水声。男生把打湿的额发撩起,眉上有道三厘米长的新鲜伤口,水把他的眉毛打得漆黑锋利,衬出满脸的戾气。

他和高三那伙儿是宿怨了,打到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了,就互相看不顺眼,今晚上又把他叫出去撒气。他早不是高一时候任人欺负的瞎子妈妈的孩子了,越打他反抗得越厉害,两败俱伤才好。

温热水流滑过少年偏薄的腰腹和胯骨,最终蜿蜒隐入身下,苍白手指绕过阴茎伸下去,皱着眉头骂了句脏话。

今晚上有人趁着混战的时候踹他裆,下了死劲一样,上边还好,就是这下边,好疼。

可能破皮了,反正一碰水更疼了,但是得洗干净了一会好上个药。四指并拢揉几下,挤一点沐浴露胡乱搓,搓出一堆白棉泡沫,于陶站在花洒正底下,腿微微屈着向前顶胯,让水能冲得着那儿。

“于陶!有伤还洗澡?”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自习的好学生陈郡泽竟然出现在这里,脸上带着愠色,眼镜上沾着水,说实话有点狼狈。

他去于陶宿舍找了,没人,抱着侥幸心理到这来找,在门口就听着有水声,估摸着是他在,走近了看真的是。他俩现在就隔着一道帘子,还只遮下半身,离得远了还能挡着,离近了一点用都没有。

陈郡泽长得高,从他那角度看得清楚。于陶赤身裸体,本来长得就白,让水一浇灯一照,白得人晃眼。

阖着眼眉头也皱着,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疼。阴茎被他用一只手拨到旁边,另一只手两指分开撑着两瓣肉,水流直直冲下,喷进那口……不应出现在男人身上的穴里。

水流声音大,澡堂外面烧水的机器声也吵,更何况现在这个点,根本没人会来,以至于陈郡泽都站在自己跟前了,于陶才看见。

谁也没说话,也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

“滚。”于陶垂下眼,看被打湿了的布帘子往下滴水,手放开阴茎,耷拉下来挡住了那地方。

没人动,显然那人不滚。

“你听不懂人话么?”于陶终于把头抬起来了,看得出来是想表现得不在乎,可眼圈倒红了,咬着牙一字一顿,“我说让你滚。”

“我不滚。”陈郡泽摘了眼镜放兜里,掀开帘走进去。巴掌大的地方挤着俩人,于陶紧紧攥着拳头,困兽一样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眉毛上方的疤更显得凶悍。陈郡泽毫不怀疑,自己再靠近一步,拳头就会招呼上来。

水流打在两人中间,陈郡泽衣服湿了个透,抬手关了,四方地一时安静了,只有花洒还在淅淅沥沥地漏水。

于陶呼吸很重,胸膛起伏,他在紧张,在害怕,也在强撑。陈郡泽早就看穿了这人,又近了一步。

“你别过来!”果然,他害怕了,声音都是抖的,拳头毫无章法地砸在陈郡泽身上,“再过来我弄死你……”

身上还在不停挨着拳头,怀里的人闹得不行,拳打脚踢的,把陈郡泽当沙包。

“好了好了。”他用了点力,顺着于陶的背,“不哭了不哭了。”

眼泪或许是在陈郡泽抱过来的时候开始掉的,于陶不记得了,好累,打人累,哭也累,他被紧紧抱着,彻底卸了力气,靠着陈郡泽肩膀沉默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