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又要哭,咬着唇瓣,硬是不哭,哭过了就不要哭,努力睁着双眼用手机叫车,很快就有司机接单子,离她这只有两分钟,就往边上站了站――心里头堵得慌,慌得她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家是不能回的,家在另外一个省里,更何况她也不能叫张哥同李姐担心,她都这么大了,自个儿同人扯了证,也得自个儿同人再扯个离婚证。
没有李娜可投靠,她给自己找的地方还很理智,找了个离学校最近的小宾馆,明儿也好方便去学校。
司机见她还有行李,还下车来替她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
从建春公寓到小宾馆,一个上时的车程,付钱的时候,她觉得特别的心疼,又谢过司机,才惶惶然地拉着行李箱走进小宾馆。
小宾馆也就前台有人值班,见人进来,就要求出示身份证办理入证手续,“没有标准间了,还有个大床房,要吗?”前台是个中年妇女,边打着呵欠,边问她。
张玫玫立即点头,“行的,我看美团上打八折,我从美团上走?”
“都行,不往美团走,也给你打八折。”前台还在打呵欠,还用手抹了抹脸。
张玫玫立即从善如流,“那我还是直接一点吧,往美团走还是麻烦了点。”她说着就将自己的身份证从包里的内袋里摸出来递给前台,“就一晚。”
前台麻利地在电脑上忙起来,最后还给她一张房卡,“电梯往里面进去。”
大床房挺小,就一个窗子,显得挺小。
她也不要求那么高,开了空调,就拉开被子睡觉。
许是心里积的事太多,她竟睡得挺沉。
当然,她把手机也关了。
睡之前她忍不住要嘲笑自己,可能根本不会有人找她,她还自作多情地关了手机。
212
她以为关机就算是别人想找她就找不着了。
天真,这是社会经验明显不足。
陈二没把她的话当真,还是发了个消息给陈大,“小家伙离家出走了,你哄一哄。”他转头又同人谈论起事来,特别是大丰建设即将倒闭处理安置的事,且大丰建设还是国有资产,里面甚至有牵涉到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
他到这个位上了,自然分得清哪个事情更严重些,老房子虽着火了,也不是真的没节制,还有些理智在,一摊子都系在他身上,他的野心也不能叫他就止步在这个位上,还想更进一步――所以,他并未起身相追,也并未安慰伤心的女孩儿,只给陈大了发个消息。
这算是他的慈悲了,也是未叫张玫玫发现的冷静。
也是这么份冷清,叫张玫玫着实难受。
陈大在实验室里,并未立即看到这条消息,他的实验处于要紧关头,手机好像只是无关紧要的联系工具,他并不会手机分神,只他需要的时候,手机才是手机――
还是高诚得了消息,出自于内部人士的调侃。
内部会议,也就几个人,当然,记录会议的人也在,会议记录并不是当场就出,还得经过润色,还得领导首肯,才能出这个会议记录――但只是关于领导的一点儿小八卦,立时就传到了高诚的耳朵里,他这两天都惦记着人呢,小高楼里待待,又往别墅里待待,哪里都待不住,也不是没有人喊他出去寻乐子。
他都觉得这乐子没味儿,就蔫蔫儿,还这边碰上个头铁的,上来就朝他底下人给嚷嚷着。
“你们这帮臭戴帽的,知道我爸谁嘛,知道我爸谁嘛,还敢拦我的车!”
个傻冒!同个傻缺似的,还敢这么嚷嚷!
现场直播,省厅坐镇,也敢这么嚣张,还敢冲着人嚷起来,还要砸摄像机!
真个傻缺!
还有人把事儿往网上捅,拍个短视频,一时网上都传遍了,各种议论纷纷。
叫高诚真是无语,还得连夜召开会议,把精神传达下去,这都深更半夜了,冷不防地往手机上一瞧,这消息都叫他想骂人。点了根烟,才抽了一口,他又转怒为喜,想着这个点恐怕学校也进不去,最多就是寻她那个发小,就两处下手。
还没待李娜那边有消息,他这边就得了她在小宾馆开房间的具体消息,自然也一刻也坐不住了,把烟往 烟灰缺里重重一按,也顾不得现在身上一身的制服,只驱车前往――还晓得不用警车,私事嘛,自然没的要坐公务车的道理。
当然,他还打了个电话给陈二,“领导忙着呢?”
陈二眉头稍皱,从书房里走出来,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还问道,“事情闹成这样子,有些太不好看了吧。”
高诚咧嘴,“也是个机会,您说是嘛?”
陈二眉头皱得更紧,“胡说。”
高诚根本没听他提起玫玫半句话,就晓得陈二的心思了,也不去提起人来,“我也不是胡说,你在这里还不是想稳坐这地头,想重拾陈家在这地头的威望,总得拿出些手段来吧,这么点小手段,也不怎么上台面,也拉我们厅下水。”
他讲完了话就把电话给挂断,陈二野望极大,他是知道的――他们是同样的人,所以就特别的清楚,他将手机随手放好,也懒得陈二再说些什么,人没提玫玫,他自然晓得人家是什么个态度,无非是不想他介入――
可他偏非介入不可。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深更半夜的,他寻到小宾馆,看着眼里头心酸,这小宾馆还真是小,不止小还老旧,墙面都有点脱落,亏得她还睡得香,整个人陷在白色的柔软被子里,还缩着个身子,眼睛还有点肿,分明是哭过的,且哭得还伤心,叫他还真不是滋味。
上床将人给搂住了睡,人到是睁着双眼睛醒来了。
还带着睡意,微张着眼儿,眼里水汪汪的,好像一眨眼又得哭出来――
偏她没哭,“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都心疼,都叫陈二给闹得什么事,还得宽她的心,“不是怕你一个人睡在这里不习惯嘛,就想过来陪陪你――
这都是何等的贴心?深更半夜的摸到小宾馆来同她睡一起。
她有些怔然,“二叔他、他二叔……”
明明想问个清楚的,话到了嘴边,她怎么问不出口,每一个字眼好像粘在她的喉咙里,将她的喉咙一层一层地用字眼都给糊住,糊得牢牢――
“他怎么了?”高诚还问她,好似清白无辜似的,“怎么就把我们玫玫闹得半夜里从家里头出来还住这个小宾馆了?你同伯伯说,伯伯明儿去揍他一顿,叫他几天都上不得电视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怎么的,听得他的话就不由得一乐,还扯开了嘴角,好像是突然就想通了什么,“我将来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