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开?会,他坐主?位,单手支起下巴,百无聊赖地听,坚持不过十分钟,眼皮就?变重,渐渐垂落,随即,便将连帽罩住脑袋,趴在桌面,呼吸均匀睡起觉。
怀里,通常抱着公司的吉祥物KPLER大卖的现象级主?机游戏《幻术师》里的灵兽公仔,似乎把员工发言,当成了催眠的白噪音。
如果不睡觉,那么,原丛荆八成在吃Ben&Jerry的巧克力冰淇淋,副总言斐特意准备的,仿佛这款甜食,是引诱他待在会议室的干酪夹子。
冰淇淋,也不是总好用。
原丛荆仍然觉得无聊,某次开?会,他满脸烦厌,突然“啪”地打起响指,变起戏法,让整栋大楼,瞬间断电十余秒钟。
等电路恢复,室内再度明亮。
他早已消失,不知?去向。
徒留言斐无奈叹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继续主?持会议。
在对公司的管理中。
他时常会有独裁且任性的一面,譬如,他曾顽固地要开?发主?机性能,浪费了很多研发成本?,但最?后的销量,却不尽如人意。
玩家将那款机型,戏称为卖不动的小霸王游戏机,后来,小霸王也成了原丛荆的绰号。
如此顽劣的个?性,和间歇性的消极怠工,自然让股东动过剥夺他管理权的念头。
但他们又深知?,KPLER的核心,就?在于原丛荆的创意,和鬼才般的编程设计能力?。
虽然那款主?机险些亏损,但他很快就?能凭借新游戏,力?挽狂澜,让公司掌握大量现金流。
公司的骨干开?发人员们,极度认可原丛荆的理念,对他的追随和崇拜,近乎狂热。
副总言斐,也对原丛荆极度信任。
而其余的游戏厂商,都在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动向,如果把原丛荆逐出管理层,定会有人迫不及待将他挖走?,造成的后续损失,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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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PLER中华区总部大楼。
原丛荆从会议室内独自走?出,穿深灰色卫衣,兜帽扣在脑袋上,双手抄着?兜,肩宽,腿长?,眼神懒恹恹的,那张脸比建模师捏得,还要更立体精致。
几个?戴工牌的员工,在去茶水间时,纷纷驻足,目光流连在他背影。
但因他不常出入国内总部,无人知?道,他就?是集团的CEO,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帅哥码农。
原丛荆朝休息大厅走?去。
有几名员工,在测试即将上市的体感游戏,还找了不同年龄层的玩家,来公司试玩。
没走?几步,肩膀被人拍了下。
他皱了皱眉,转头,鼻间充斥着?甜腻的
春鈤
香水味,便看见,一个?面孔陌生的年轻女子,笑意吟吟,朝他抛起媚眼:“嗨~”
女孩皮肤白皙,圆脸。
苹果肌扫着?淡淡的腮红,眼角处,用水钻点缀成泪痣,一头橙红色卷发,用华丽又俏皮的复古宫廷绸带扎束,穿了件有裙撑的Lolita洋装,气质开?朗,很有元气,像中世纪的瓷娃娃。
“你?迟到了两个?小时哦。”程媛歪了歪脑袋,语气透着?嗔怪意味,“我还以为你?被车撞死了,好担心的。”
原丛荆:“……”
程媛音色甜美,又朝他笑:“你?上次爽约,这次又鸽我,只好找到你?公司来了,今天可要好好补偿我哦~”
原丛荆不悦地问:“你?谁?”
程媛被他带着?审视,如冰锥般寒凉刺骨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
她抿了抿唇,解释道:“我是程媛啊,你?的相亲对象,我爷爷是程南洵,京城当年有名的角儿,刀马旦,大青衣,都能扮。你?爷爷嘛,是个?老票友,在我爷爷嗓子没倒仓前,就?跟他认识了,我爷爷还教过你?爷爷唱戏呢。”
原丛荆眼皮微垂,似乎有了些印象,随即,嘲弄似的浅笑,有些敷衍地说:“没听过外界的传言吗?怎么,真准备跟我这种人相亲?”
“你?真的……”程媛瞳孔的颜色偏浅,好奇地问,“是那个?吗?”
原丛荆只想把她打发走?,没否认:“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程媛显然难以相信,食指竖起,点着?唇瓣,做沉思状,小声嘀咕道:“那些人猜对了,你?的取向果然有问题……我还以为,你?当年是因为被青梅渣了,才清心寡欲,紧闭心房的……不是都说,人在断情绝爱后,特别适合搞事业嘛。”
“我还分析过,你?能这么成功,都是因为受了情伤。”
原丛荆:“……”
“喂。”程媛抬起头,又看他,“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原丛荆拽拽地瞥她,懒得回想。
“真是的。”程媛无奈道,“我们好歹是一个?大学的诶,虽然你?大二就?修完全部课程,直接申请毕业了,但你?参加过华裔留学生的聚会啊,我还坐在你?旁边,看你?玩过扑克牌呢。”
那是在夜店的吧台。
频频闪烁的霓虹光影下,他短发蓬乱,打理得很有层次感,轮廓冷淡又勾人,睫毛又浓又长?,典型的玩咖脸,渣男相,注意力?却不在蹦迪的辣妹身上。
当时,原丛荆在洗扑克牌。
几十张卡片,在他指间灵活翻弄,令人眼花缭乱,随后,将它们撂成一叠,从左至右,飞速一抹,牌面全部朝下,辨不出数字。
忽地,他唇角微勾,笑得坏坏的,流露出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留了张绿色美钞,做为小费,随手捞起高脚椅的棒球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