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他颤抖的双手猛地抬起,他的骨节攒聚着强烈愤怒,手指如利刃一般伸向权司琛,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鼻尖,嘶哑的声音顿时如翻江倒海一般冲出喉咙:「你告诉我,小书落水,为什么偏偏你是第一个知晓的?你为什么跟踪他?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他的惨死跟你有不可推卸的关系?!」

他一刻不停地追问,尖锐的质问像是一把接连刺入心脏的匕首,逐字逐句击打在权司琛的心间。

他滔滔不绝的怒斥宛如狂风骤雨,无情拍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我这个当爹的还没死,权司琛你告诉我,你算小书什么人?以他的什么身份在这大放厥词?」

他像失控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地揭开埋藏在心底的积怨,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嘹亮得刺破空气:「你对小书怀了多大的恨意?多难解的仇?才会对他生时苛责,对他死后依旧不放过!」

每一句话都像是扔出的一颗重磅炸弹,在场的人们无不瞠目结舌,空气中的压抑感几乎凝滞。

权司琛被这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控诉击得猝不及防,眼中不自觉闪过几分呆滞,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成一片惨白,如同被冷霜覆盖的落叶。

他张开的唇微微颤抖,声音却始终堵在喉间发不出一丝的反驳,他猛然间觉得嗓子像是灌满了沙尘,每一次开口的尝试都像是用刀刃刨伤嗓间,痛得发不出任何字眼。

他习惯性保持着的挺直身形在此刻微微垮塌,肩膀轻轻垂下,而低下的头像一位负罪者般笼罩着无形的自责阴影,他无法反驳,无法辩解。

眼神中闪烁的犹豫与深埋的秘密不由自主地泄露了他的内心,他的拳头攥紧又逐步松开,嘴角僵硬而无力地蠕动。

他确实对宁锦书心存特殊的情愫,这让他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也让他明白,无论如何一切都百口莫辩。

这一刻,周遭人群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几秒,但随即又转化为一阵喧哗的震荡,一些还在忙碌中的人转过头来投以视线,吸引更多人驻足,用目光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这一幕死死压裹在其中。

看客们的耳语如逐渐沉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人群中窃窃私语的涟漪扩散成震耳欲聋的潮音。

无数探究、怀疑甚至指责的眼光,一瞬间像无数尖刺刺在权司琛的周身,他的耳膜像是落入了嗡嗡作响的密闭嗡鸣中,思绪如散落的砂砾无法聚拢,头也像被层层重锤反复撞击,凌乱又无法厘清。

他站在人群漩涡的中心,身心疲劳,孤立无援。

宁远山凶神恶煞地一字一句吼出:「小书自杀,这是我们宁家的家务事,哪怕权家权势滔天,就算权老爷子亲临此地,也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谁敢解剖我儿子的遗体,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句句滚烫似火,拍击在所有人的耳畔,震得在场之人心头俱颤。

暴烈的态度如罡风扫过,他那双狰狞而充血的眼睛,像两枚钉子那般死死锁住权司琛,如同要将他活剐。

权司琛的脸色迅速褪去血色,如潮水退却般变得煞白。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整个人仿佛被困在冰冻的时空里。

即便他明白宁锦书之死已无法推翻,但窒息的痛苦依然灼烧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追寻心爱之人临死前的每一个细节。

冰冷的疑问和炙热的不甘在他心里交锋,如烈焰翻腾,而罪责又如寒霜覆盖。

他只是想知道宁锦书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查清前因后果的机会近在眼前。

在宁远山这一番咆哮的盖棺定论后,所有的希望化为碎片。

他不甘将这段意难平的往事画上句点,却终究被现实压得不得不退步。

他感到如陷泥沼,越挣扎越痛苦。

权司琛紧攥的拳头抓不住任何答案,宛若提线断裂的玩偶缓缓松开指尖,徒留内心的痛苦煎熬着他。

他的头愈发低垂了几分,沉重如山的疲惫和自责压在肩上,整个人被绝望吞噬得悄然无声。

68宁锦书的葬礼,三个攻无声的碎了

肃穆的火葬场被悲伤的气息完全笼罩,四周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低声的抽泣和深沉的叹息在这片压抑的空间里回荡,令人窒息的氛围如同无影的铁链,紧锁着每个人的心。

宁远山大病初愈,瘦削的身影依靠在椅背上,苍白的脸色映衬着他身体的虚弱,宁世玉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作为宁锦书的表哥,虞砚之强忍巨大的悲痛,主动承担起料理后事的责任。

他一向长袖善舞,此刻的神情却显得木讷,泛红的眼眶中饱含的泪水一圈圈地泛滥,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随时可能冲破堤坝。

他的周围弥漫着哀恸的重量,无数未曾落下的眼泪化作无形的寒霜,冻结在他的周围。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走在无尽的泥沼中,难以自拔。

每迈出一步,那份压抑的悲痛便更加深深刻进他的每一寸骨髓。

虞砚之机械地执行着火葬场冰冷的程序,与工作人员进行着例行公事般的交接。

寒意无声地侵蚀着他的身体,他的手颤抖着,掌心渗出的冷汗涔涔,浸湿了宁锦书的死亡证明,未干的痕迹诉说着他几近崩溃的情绪。

那薄薄的纸片此刻却重若千钧,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挺拔的背脊不自觉地弯曲下几分,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悲痛佝偻着,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好似一夜之间承受了岁月的蹉跎。

而那原本精致的眉眼已毫无生气,深深的抑郁与疲惫像岁月车辙般碾出痕迹,使得他眼窝深陷,暗影浓郁,眉宇失去了以往的俊朗和光彩。

单薄的唇角微微抿起,唇上翘起的死皮无声诉说着他的身心俱疲。

整个人如同盛夏的树,一夜入冬枯萎下去。

他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骨灰盒中反复游移,仿佛每一个盒子都压着他无法承受的分量。

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划过每一个贴着价格标签的小盒子,指尖的冰冷仿佛从盒面渗透进他的血脉,让他感到骨髓间透出的寒意。

他那冻结的思绪里,充斥着无数破碎的回忆,每触碰一个盒子,心头的压抑便更放大几分。

他最终停在了一个做工极致考究、最为昂贵的小盒子前。

他心中明白,这个小小的盒子将成为爱人最终的归宿。

而这样的清楚认知,又一次如重锤敲击在他心头,让压抑与悲痛像汹涌的海浪一层层袭来,几乎将他吞没。

一纸火葬证明盖上鲜红的印章,刺目得如利刃直戳虞砚之心脏,那灼目的红色越来越醒目,如同在心口印下永不褪去的烙痕。

火葬场的每一道步骤,都带着掀起回忆的残酷,每一份手续都像要撕裂心脏,引起细密而尖锐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