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梦中他流下的那滴泪水,她心中便绞痛起?来,恨不得能回到那时抱抱他,告诉他不要难过了?,他们还有下一世。

天?子轻抚着她的后颈,像安抚一只柔弱易惊的幼兽,浑身醇厚的气?息将她包裹着,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因为?朕初见晚晚的那日,这颗心便不由?自?主了?。”即便那时只当她是失散多年的骨肉,可当那双小鹿般惊慌的眸子怯生生望来时,他的心尖就?像被羽毛轻轻扫过,酥酥麻麻地发颤。

他想?保护她,让她对着自?己笑,看到那双眼睛里?盛满对自?己的依恋。

“九郎……”姜映晚泪眼朦胧,仰起?头绯红的小脸,主动?将嘴唇贴上去,“我?也好喜欢九郎。”

天?子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回应的吻轻若羽

春鈤

翼,如同在亲吻枝头初雪,生怕力道重了?,这捧雪就?会在掌心化作春水。

待到唇分之时,姜映晚已两颊晕红,眼中水光潋滟地软在他怀中轻喘。那只原先端端正正戴着的虎头帽,此刻也歪歪斜斜地挂在发间,衬得她愈发娇憨可人。

她其实还想?与他更亲近些,可是摸摸平坦的小腹终究压下去那丝绮动?,只是乖巧地贴在他胸前,静静听着那一声声令人心安的心跳。

天?子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抚下,忽然低声道:“晚晚,朕已拟好立后诏书。先前只封你为?贵妃,实在是……委屈了朕的晚晚。”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疼与歉疚。若非顾忌那些流言蜚语会伤着她,他本该一开始就?让她凤冠加身。如今她怀有龙裔,由?贵妃晋位中宫,朝野上下便再无人能置喙。

他要让他的晚晚与他并肩立于丹墀之上,共享这万里?江山。待千百年后,当后人翻开史册这一页,都?能看见

“帝李元恪情深义重,与姜后映晚鹣鲽情深,白首偕老。”

天?子闭上双目,仿佛已见着了?他与晚晚齐名于青史上的画面,不禁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脸埋进她散发着幽香的发间。

姜映晚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颈边,睫毛不由?得轻轻颤了?颤。

做陛下的贵妃,她何曾觉得委屈。陛下给她的宠爱早已超过了?千言万语,更不知为?她挡住了?多少来自?于前朝的压力,可此刻听闻他要立自己为后,心尖仍止不住地发颤。

成为?皇后,便是与他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妻。是得天?地见证,受祖宗认可,要在史册上并肩而立的存在。

“好。”她声音微颤,却十分坚定地抱紧他,“我?要做九郎的皇后,做您明媒正娶的妻子。”

……

天?子向来雷厉风行,翌日早朝便当廷颁下立后诏书。朝堂之上顿时哗然,数位老臣跪地死?谏,却被他以雷霆手段一一驳回。

就?连素来持重的礼部?尚书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陛下,不若待贵妃娘娘诞下皇子,再行册立?”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附和。毕竟贵妃方才诊出喜脉,尚不知腹中龙裔是男是女。若贸然立后,届时诞下公主,岂不徒惹非议?

天?子闻言却龙颜一沉:“贵妃乃朕心之所系,即便诞下公主,亦当为?我?大燕最尊贵的嫡长公主。”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噤若寒蝉。陛下这是铁了?心要立贵妃为?后,连“嫡长公主”的名分都?提前定下了?。

众臣偷眼觑向太子,心中暗忖:若贵妃正位中宫,所出皇子便是嫡子。以陛下对贵妃的盛宠,难保不会起?了?易储之心。这位龙椅上的主儿,可是出了?名的杀伐决断,当年夺嫡时的血雨腥风,至今想?来仍令人胆寒。

太子却往前一站,朗声道:“贵妃娘娘身怀龙裔于社稷有功,当为?皇后以示嘉奖。”

闻言,群臣顿时眼睛一瞪,一系太子的拥趸者甚至脸都?瞬间涨红了?。他们在这里?为?太子拼命厮杀,谁料到太子竟自?己主动?先投诚了?。

下朝后,当朝国舅卢修远便忍不住对太子发起?火,痛心疾首道:“你怎能支持陛下立后,若贵妃这胎生下皇子,便是与你一样?占着嫡子的名分,而你生母早逝,贵妃却正当盛宠,你如何争得过他?”

太子面色却十分平静:“孤早入朝堂,即便贵妃此胎生下皇子,在年岁上也赶之不及,孤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

卢修远拿手指着他:“无知啊,你难道不知幼子堪怜,他年纪越小,陛下对他越无需防范,而你呢?至今陛下还未选定太子妃,对你何尝不是已起?了?防备之心?”

“舅舅,”太子抬眸定定望着他,“孤是自?己不想?娶妻,并非父皇不愿。”

卢修远震惊地几乎失了?声:“你说什么?”

他为?太子选妃一事前前后后上了?多道折子皆被压下,原以为?是陛下对太子心生不满,谁知竟是自?己的好外甥在给他拆台。

太子淡淡道:“孤如今并无中意之人,即便娶了?妻也不过是无端耽误人家,何况太子妃当真?能给孤带来助力么?卢家身为?后族,父皇待你们的态度又是如何?可曾因为?母后的缘故给予你们半分优待?”

他早将他父皇看得透彻,那是一位天?生的帝王,对一切有着绝对的掌控欲,冷血无情不将任何人看进眼里?,哪怕他自?幼被封为?太子,那也不过由?于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如今父皇心里?有了?晚晚,对晚晚的孩子自?然是与众不同,恐怕在晚晚诊出身孕的那一刻,父皇心中已生出了?易储的念头。

他并不相信他的父皇,可他相信晚晚,如今晚晚是那条唯一能束缚住父皇的枷锁。

卢修远无话可说,但心中仍有不甘。

这时,太子望向他的目光中已含了?几分警告:“舅舅,贵妃不仅是贵妃,还是孤的妹妹,曾经的令仪公主,孤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卢修远对上他的眼神心头一颤,太子却已继续道:“孤知道你最近在与何人接触,若想?继续维持住卢氏的风光,孤奉劝您,最好安分守已什么也不要做,孤能知道的,必定也瞒不住父皇。”

闻言卢修远顿时咽了?咽口水,想?起?帝王那狠绝的手段,腿脚禁不住一阵发软。

与此同时宣政殿内,天?子随手翻开呈上来的信件,一声令人胆寒的冷笑过后,那叠轻飘飘的纸便狠狠飞到了?跪在地上的方越脸上。

方越头垂得低低的,死?死?屏住呼吸不敢泄露分毫。

自?贵妃有孕后,陛下便各处严防死?守,尤其防备着几位皇子背后的势力,竟真?有些不怕死?的想?要出手。

天?子脸色平静,眼眸却阴沉发黑:“果真?是朕的好儿子。”

一想?起?那些信件上针对晚晚的阴谋,他就?忍不住杀意。

竟打算派人在坊间制造流言,说晚晚实际是他的亲生女儿,当初认错公主一事不过是他为?霸占亲女扭造事实,如今他欲立晚晚为?后,实在是父女媾和有违天?伦之举。

若此流言传播散开,他与晚晚的孩子岂不是生下来便要背上孽种之名。

没想?到一直被忽视的二皇子竟能想?出如此计谋,还欲拉国舅卢修远一起?下水,能想?出此般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小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