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咬着?唇,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见到他心里就闷闷的,有?股莫名的郁气缠绕在胸口却无从发泄,听他压低声音,就更?感?到委屈了。

“我错了,陛下您要罚便罚吧。”她垂着?头,眼中不知不觉泛起了一层水雾。

空气一时陷入了凝滞,直到天子?开?口。

“看你,朕还没说什么又哭了。”他无奈地抬起她的脸,盯着?她泛红的眼睛,“究竟谁给你委屈受了?朕帮你出气。”

姜映晚掀起眼帘怯怯望着?他,浓密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轻轻一眨就坠了下去,恰好落在他手背上。

他捻了捻她眼角的泪水,不由自我反思了一下,莫不是这几日他对她逼迫得太过了。

可他过去从未喜欢过什么人?,好不容易人?到三十?岁动了回情,对象还是从前被自己视为亲生女儿的孩子?,于是情难自控,对她过分了些,迫不及待想得到她的回应。

这也是人?之常情,哪个男子?见到心爱的女子?天天在面前转悠能忍得住不亲近?天子?很快就对自己的心意坦然了,不过该哄还是要哄。

他略沉吟道:“朕今日见许美人?放风筝,那手艺还不错,改日朕也给你做只?风筝,带你玩玩。”

姜映晚想到宫女说的话,原来他召许美人?是这个原因啊,她因自己误会了他,脸颊微微发烫。

“陛下会做风筝吗?”

天子?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小看朕?”

“没有?,陛下无所不能,最厉害了。”她想起他过去给自己做的那只?小兔子?灯,现在还被她珍重?地保存着?,也不知道他一个皇帝怎么会做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天子?享受着?她对自己的仰慕和?依赖,等到画上的墨水干了,他正?欲让人?将其装裱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手扭头问她,笑容中带上了些许深意。

“晚晚莫不是听到朕召见了许美人?,才吃醋跟朕闹别扭?”

姜映晚洗着?毛笔,听他一说,手顿时松开?,毛笔“啪”地掉下去打翻了砚台。

天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下涨红的脸,笃定道:“晚晚吃醋了。”

姜映晚心中顿时慌地跟小兔子?乱跳,勉强用呼吸镇静下来,大?声反驳道:“我没有?,您别乱说!”

她怎么可能吃陛下的醋呢?她只?是担心……担心她宠爱哪个美人?,再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出来,毕竟幼子?堪怜,他宠爱新生的弟弟妹妹,对自己肯定就不如以往那样偏爱了。

一定是这样!

天子?却笑:“好,晚晚没吃醋,莫急了朕信你。”

他那语气简直跟哄小孩子?一般,姜映晚气呼呼地抿着?唇,再三强调:“我没吃醋!”

他敷衍地点头:“嗯,晚晚没吃醋,是朕的错,朕不守夫道。”

说完他便抱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温声道:“以后都只?有?你,不会再看旁人?一眼。”

姜映晚推他,别扭道:“我只?会是您的女儿,您宠谁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他忽地按住了她的脸,声音也冷下来:“晚晚,别再惹朕生气。”

他虽万分喜爱她,可被再三拒绝心里到底也会愤恨不平。明明他这般宠她,连心都愿意挖出来给她看,可她却一时冷一时热的,叫他摸不透她的心思。

前几日陪她一起放河灯,他背着?她沿河走了那样长的一段路,长到他以为他们像是走了一辈子?。

可短短两天,她又恢复成了原样,对他忽冷忽热。

这个女孩儿本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一喜一怒都由他指使?,可现在他们却好似颠倒了位置,他为她患得患失,一切情绪都不由自己掌控。

对帝王来说,这是大?忌。

他强力按压下内心薄发的欲|望,将她颤抖的身躯缓缓纳入怀中,轻抚着?她后背道:“晚晚,朕只?是给你时间去接受这件事?实,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绝。”

姜映晚额头抵着?他,第一次在他怀中感?到有?些透不过气。

“陛下,不改变身份,我也会一直陪着?您的。”

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是比父女之情更?可靠的了,哪怕是静仪公主,在惹了他生气后依旧保留着?基本的体面和?尊荣,可他对自己的妃嫔,却是真正?冷酷无情。

爱情怎么能比亲情更?亲密长久呢?前世映晗和?靖远侯世子?爱得要死要活,今世却也翻脸成了陌生人?,她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和?陛下走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乞求地看着?他:“我们一直做父女好不好?我会永远陪着?您,不离开?您半步。”

他凝视着?她雪白的脸庞,按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掐紧。

“做父亲能这样抱你,”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颤抖的嘴唇,声音凉薄,“能这样亲你……”

“能让你为朕孕育子?嗣吗?”他目光变得冰冷而残忍,对她沉声质问。

姜映晚嘴唇颤抖,一时发不出声音。

“晚晚你看清楚!”他死死直视着?她的双眼,让自己眼中汹涌的欲|望尽显无余,“你看清楚朕如今对你是抱着?怎样的欲望!”

她看清楚了,看清楚他眼中让自己感?到害怕的黑潮,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看到她脸上的恐惧,他又立马将自己外露的欲望收了回去,恢复成温柔的表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又哭了?是朕吓着?了你么?朕有?时控制不住,以后会注意。”

姜映晚手指抓着?他的衣服,像只?受惊的兔子?默默流泪,一句话不说。

他又懊恼又悔恨,不住地亲吻着?她的头顶:“晚晚莫哭,朕错了……父皇错了……”

最后他又不自觉换上了以往的自称。

听到熟悉的称呼,她眼中才渐渐有?了光彩,呢喃道:“父皇……”

他眼中掠过一丝挣扎,最终又释然地回道:“父皇在……晚晚莫怕。”

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若是叫“父皇”能让她心安,那就继续叫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