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傍晚时分,花吟蹦蹦跳跳的走进来:“娘娘,皇上说今晚来瑶华殿呢。”

江云娆细眉拧了拧:“他怎么又来了啊?”

花吟瞪着杏眼,似有不解:“皇上来,娘娘不高兴吗,这可是三宫六院求都求不来的事儿。”

江云娆直叹气,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三日是她,第四日还是她,第五日居然还是她!

这是在天启帝即位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是后宫里宠冠三宫的宁贵妃也不曾有五日连召,后宫开始对瑶华殿的慎嫔议论纷纷。

即便是她躲到了瑶华殿这样的偏僻之处,依旧处在后宫的漩涡里头。

只不过这流水一样的赏赐之物也从内务府到了瑶华殿,裴琰出手倒是大方,但抵不住人变态啊……

江云娆将手里司珍局新做好的钗环一把扔在铜镜台上,细细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觉得裴琰骨子里是冷漠的。

比如他从来不笑,也不会因旁的事情待在瑶华殿,都是将自己利用完就走,完事后几乎不会闲扯一下家常。

要是换做是从前的男朋友,早就拉黑删除了。

不过倒也不在意什么,这本就是帝王的性子,后宫嫔妃于他而言都是消遣的玩意儿,有权势一些的,那便是牵制前朝的工具了。

她不会将心嵌在这个身为帝王的男人身上,他危险阴沉,喜怒不定,根本不是好应付的主儿。顶多撑过皇后有孕需要自己锁住宠爱这段时光,往后想必就清净了。

江云娆连忙去了一趟凤仪宫告诉魏皇后,让她劝告裴琰雨露均沾。

哪知魏皇后告诉她,就是要让自己在皇后怀孕这段时日里替她伺候裴琰,还要想办法圈住裴琰,不能将宠爱转移她人。

她对花吟埋怨道:“怎么还有业绩指标了啊……”

江云娆只觉裴琰不是人,她这副身子早晚要废掉,半宿半宿的来,这皇帝重欲至极,早晚折损了身子,后悔都没地方去!

明明后宫有那么多妃子,他为什么一天就找上自己这个江家女没完啊?

昨日裴琰冷冰冰的说,说让她别恃宠而骄,也别抱有多余想法,做好嫔妃本职便是。那江云娆可不是听懂了吗,裴琰贪色罢了,不带一丝感情。

江云娆立马着花吟去了天元宫回话,说慎嫔葵水至,这几日多有不便。

谁让裴琰一直叫她加班的,累死了,她机智得很,这招是绝杀,她必须得休息几日。

裴琰端坐在御案之上,手上的朱砂笔连停顿都没有,淡声回应:“嗯。”

福康公公在一边试探问道:“皇上,淑妃娘娘说得了几幅好的字画,都是大周一些名望极高的书法家绘制的,您要去瞧瞧吗?”

裴琰摇首:“不去。”

福康公公敛了神色,自天启帝继位以来,的的确确也是一个勤勉的皇帝,终日忙于朝务。

入后宫的次数一月里也不过七八次,其中两次是因祖宗规矩,月中月初时必须去皇宫的凤仪宫。

皇后如今有孕,这一月似乎都耗在了瑶华殿。

夕阳没入宫闱飞檐,福康公公在御案边给裴琰掌了明亮的宫灯,烛火摇曳,映衬他清冷侧颜,瞧不见喜怒。

突然,他猛地将手中折子一覆,洋洋洒洒的一叠奏折全都被覆在了地上。帝王挺立似刀锋一般的眉骨动了动,满是狠戾之气在窜动。

裴琰:“江家,又是江家!”

福康公公与天元宫正殿里的人连连跪地:“皇上息怒。”

宁如鸢冒着风雪站在天元宫外求见,声量凄凄:

“皇上,臣妾多日都不曾见到皇上了,难道您就真的忍心将臣妾弃在寒风中吗?想来皇上也是忘记臣妾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玉手拈着绣帕在眼角沾了沾,殿门终于被太监推开了,她的眼泪一下就收住了,面容露出一股得逞的娇色。

宁如鸢走入正殿,提着嫣红色的宫装裙摆走上了龙台,细长柔软的手指放在裴琰的肩头上:“皇上这是怎的了,臣妾怎瞧着皇上在生气呀?”

裴琰伸手指了指御案的那个折子:“糟心事,爱妃问了也是平添烦恼。”

宁如鸢将折子拿起来读了读,她点了不少水红色胭脂的凤眸便扬了起来,原来是江云娆的母族江家啊:

“江家居然联合御史台反对皇上的新政,拉帮结派的拧成一股绳来对抗皇上,您生气是自然的。可皇上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裴琰平视前方,身子往后靠了靠,一手按着太阳穴:“朝野之事,朕习惯了,爱妃不必跟着忧心。快回去吧,天元宫不是嫔妃该来的地方。”

宁如鸢扯着裴琰的衣袖,娇声道:

“臣妾着实是忍不住想见皇上,奈何皇上又要赶人走。倘若臣妾有法子解决皇上的困扰,皇上能否陪臣妾吃个夜宵再走?”

第十一章 打回原形,又是个小才人了

裴琰看她一眼:“说来。”

宁如鸢今日是盛装打扮过后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宿在天元宫,气死皇后魏婉莹。

能宿在天元宫是皇后的特权,不过魏婉莹也就大婚时留过,其余时刻也没能获得特权。

“江家在皇上还是皇子时便不曾为皇上效力过,如今总是拿着先帝治理朝政的那一套来压制皇上,在前朝半点不给皇上面子。

但江家居心叵测,还是送了贵女入宫,说明江家有意维系与皇家之间的关系。皇上何不试试敲山震虎,小小敲打一番?”

别看宁如鸢素日里在后宫张扬跋扈,但在裴琰面前,她常自诩军师谋臣,想替裴琰分忧解难,以此获得帝王另一层面的高看。

再者,她这话说得极有妙处,甚至连江云娆的名字都没提。

裴琰挑眉,漆黑的眉眼深不见底:“传膳,多做一份雪燕,是爱妃爱吃的。”

福康公公走出去时,心底连连哀叹,瑶华殿是要遭难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