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鉴刚伸手接过,还未等打开,忽然整只手痉挛似的一抽,那密函便掉在了地上。
“大人?”
闻鉴不语,只微微蹙眉,将袖子往上撩起一截,眼见那白净的小臂上密密麻麻遍布微凸的红点,看着渗人。
“我去叫大夫来!”
青雀转身就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喊来了大夫。
一番把脉过后,老大夫捋着胡须慢悠悠道:“此病怪矣。”
青雀急道:“怪在何处,可会伤及性命!?”
老大夫说话大喘气,这下才不紧不慢地接道:“不至于伤了性命,不过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叫人浑身奇痒难忍。唔……大人应是得罪了什么人吧,那人该是懂不少药理,这才能配出这么副折腾人的玩意儿。”
闻鉴垂下眼帘,让人瞧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倒是青雀听到此话,沉默了一会儿了便要提着剑出门。
闻鉴懒懒抬眸:“滚回来。”
青雀人虽滚回来了,眼里却还戳着不甘的火。
老大夫又道:“啊,两位大人不必担心,那人应是在其中加了苦草,这种药草较为奇特,虽根茎汁液容易让人瘙痒,但只要将花研磨成汁涂在患处,便能缓解。现在正是夏末时节,苦草尚在花期,待老夫回去寻几朵苦草花来制作成解药,便能……”
“不必了。”闻鉴骤然出声,打断对方。
老大夫话还没说完,闻言一愣,浑浊的眼睛将闻鉴望着,却见对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牵着一点笑意。
闻鉴神色平静,眼里却亮着一抹奇异的光,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辛苦大夫跑这一趟了,这病我不打算治,它要痒,便让它痒着吧。”
老大夫许是没有见过这样不愿意治疗的病人,一时间脸上纳闷不已。
闻鉴扫了眼绷着脸的青雀:“愣着干什么,给大夫结了银子,再送人家出去。”
青雀只好照做,将那大夫送出了门。
老大夫走到门口,还是一脸的诧异,冲着青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问:“嘶……这位大人,里面那位大人的这儿……”
他说的委婉,“可曾受过伤?”
原本青雀没往这边想的,如今却也忍不住猜测,怀疑自家大人这脑子约莫是在上次的事件中出了问题。
屋内只剩下闻鉴一人,他懒懒斜靠在旁边的矮桌上,一只手肘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将袖子又重新撩起。
那触目惊心的大片红点带起阵阵难耐的痒意,白玉般微凉的手轻轻覆盖上去,瞬间,那股奇异的躁动不断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再汇聚于心。
他眸色越渐幽暗,缓慢合上眼帘,一寸寸品味着隐秘的快感穿骨连心般席卷全身,薄唇中情难自抑地溢出一道近乎满足的叹息。
第22章 入京月慈被蒙在一片黑暗……
月慈被蒙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听到周围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下一瞬,她头上的麻袋被揭开,眼前的光线黯淡,只晃了一下眼睛,很快便能适应。
她看了眼四周,发觉这里应该是某处的地窖,啜泣声来自于身边的几名女子,年龄看着和她相仿,同样也被捆住了双手。
“哎!”
那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地窖上方低头看着她们,路上月慈曾听别人喊她十一娘。
十一娘五官柔软端正,任是谁第一眼见了她,也不会将她往人贩子那方面去想,可她偏偏是这样的人,此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窖里的姑娘们,清数一番后,脸上露出了点笑容。
她最后将目光落在月慈身上,赞叹道:“老娘我干这行这么多年,没想到有一日还能寻到这等绝品货色,不枉我亲自出马,在树上吊了半天。”
月慈没吭声,只将眼瞪着她。
她便笑意更甚,单手叉腰道:“小姑娘,你瞪我也没用,一看你就是鲜少出门,为人天真单纯。今日我就好心给你提个醒,以后出门在外
,可别轻信他人,也别随意帮人,遇到事儿了就当没看见,能绕则绕。”
说完她才想起什么,故作吃惊地掩唇道:“嘿,瞧我记性,你怕是以后都没这机会了,那就等下辈子再听这劝吧!”
地窖的门“砰”的一声盖上,将十一娘的身影彻底掩去,一时间那些姑娘们哭得更加惨烈起来,但也有神情麻木的,应是早就哭干了眼泪。
月慈旁边坐着一个小姑娘,看着年纪比她小一些,面颊圆润,一双眼睛葡萄似的又大又圆,看着模样十分讨喜。
她团子似的脸上泪津津的,哭了一会儿,见月慈平静地靠着墙,既没破口大骂,也没伤心欲绝,便渐渐止了泪水,转头抽抽噎噎地问她:“你,你怎么不哭啊?”
“我?”月慈仔细想了一下,发现不管是父母被官兵处死的那天,还是亲眼目睹月霞尸体的那天,似乎都比现在好哭。
于是她实话实话:“我不知道要哭什么。”
那小姑娘愣住了,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眼里没有奇怪,反而生出来的是崇拜。
“那你也是被她们骗来的吗?”
月慈又想了一下,诚实道:“我应该算是……被抓来的吧。”
毕竟她都转身想跑了,哪成想忽然窜出来了一群十一娘的同伙,直接将她套着麻袋打晕带来了这里。
那小姑娘又眨了眨眼睛,看着月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道:“那他们打你了吗?”
月慈摇了摇头,这回却没实话实话,怕把小姑娘吓着,只道:“那倒没有,只是我天黑赶路,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
“哦……”那姑娘点了点头,忽的露出一抹笑容来,“我叫……刘朝朝,姐姐你呢?”
“月慈。”
“真好听的名字。”刘朝朝彻底止住了眼泪,尽管一张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她凑近了月慈,低声道:“月姐姐,我前些天听到那些人说要将我们卖到‘半日闲’去,我,我有点害怕,那地方可是青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