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刘屠户跟她开了个玩笑,二舅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月慈攥紧纸条,蓦地又回想起婚宴上二舅对她的那声呼喊。也许从她在街上答应跟许达走的时候,二舅就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原本随着父母和月霞离世后一并碎裂散去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钟耳!”月慈带着笑意喊了院子里的人一声,“过几日开店,你来给我打下手!”

闻鉴觉得某人根本没把他当成是病人,也没把他当成是一个瞎子,当初他飘至河边,或许就不该抓住此人,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闻鉴暗自气愤地将手中的狗尾巴草折断,出气。

济世堂开业前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闻鉴一个瞎子在店里被人吆喝来吆喝去。

“哎哎哎,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放柜台上!”

“不是,你会不会擦桌子,怎么全是水!”

闻鉴前一刻还怒摔抹布,下一刻就带着麻了的左手继续擦桌,生无可恋的心想:早知如此,他宁愿让这疯子死在许府内。

月慈可舍不得让那张好看的脸肿成猪头,她正将针收回,便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她。

一个穿着黄衫的男子站在济世堂门前冲月慈招了招手,笑容灿烂:“阿慈!”

月慈愣了好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阿牛哥!”

庄泽宣脸上笑容僵了一下,耳根子红了:“咳咳,你我如今都长大了,就别叫小名了吧。”

庄泽宣原本是月慈的隔壁邻居,几人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玩闹闹,只是后来他们家举家搬迁到了云城做生意,之后便再没有见过。

月慈能一眼认出庄泽宣,还是因为他额头处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打伤的。

云城离京都较近,富庶养人,昔日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气质端庄,确实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屁孩了。

月慈咧嘴笑了一下,道:“行,那我以后就喊你宣哥吧。”

庄泽宣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柳叶一样,柔声道一句:“好。”他扫了眼济世堂如今的样貌,颇为感慨,“这些年我虽在云城,却时常托人带消息给我,得知那些事后,我有想过回来找你,只是……只是被一些事绊住了脚步。”

月慈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那些过去了的事她不想谈,于是重新展露笑颜道:“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也过的很好吗?”

庄泽宣一愣,恍惚又看到当年那个满身带泥的倔强小女孩。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月慈的脑袋:“是啊,我就知道阿慈你是个打不穿的铜人,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战胜的。”

从未有人对月慈动作如此亲昵过,尽管对方是儿时伙伴,但多年未见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举止过亲难免会有羞涩,月慈面皮微红,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

庄泽宣并未在意,他温和笑道:“对了阿慈,我听说今夜有人要西街口放烟花,我想……”

旁边传来一阵“笃笃”声打破了这场暧昧的氛围,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简单粗布麻衣的男人手持竹杖缓缓走来。那身衣裳倘若换做别人穿,再拿根竹杖,定是像乞丐一样邋遢,但穿在钟耳身上却是有那张脸顶着,一点也不比绫罗绸缎制成的衣服差。

闻鉴眼睛望着别处,只用竹杖探路,在前方左右横扫着。

他不小心敲到了某人,听到男人闷哼一声,顿时故作抱歉地开口:“抱歉公子,我眼瞎,看不清路。”

其实他原本想敲的人是月慈。

这女人什么意思?对别人嬉皮笑脸柔情似水,对他就拳打脚踢不死不休?

第11章 清晰闻鉴忍不住怀疑月慈学过……

闻鉴忍不住怀疑月慈学过变脸,否则怎么会上一刻还在和人柔声说话,下一刻就大喊着让他去干活。

谁家病人做成这种窝囊样的!

闻鉴有了脾气,直接提着竹杖出门去了。

月慈没理他,她看着男人的背影融入人群,才重新望向庄泽宣。后者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像是在发呆,又像是有几分畏惧。

月慈喊了几声,庄泽宣才回过神来看她。

“怎么了宣哥?”月慈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庄泽宣额头上似乎出了点冷汗,语气略显得不自然,道:“没什么。”顿了顿,他又满脸迫切地盯着月慈问,“阿慈,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他?”

月慈颔首道:“是,他是我的……一个病人。”

“他是生了什么病吗?怎么眼睛看不见了?”

月慈面露疑惑地瞧着庄泽宣:“你怎么关心起别人的病情来了。”

庄泽宣不着痕迹说道:“我,就是好奇。”

月慈继续盯着他的眼睛:“好奇也没用,医者是不会将病人信息透露出去的。”

“好吧。”庄泽宣知道她的脾气,只好作罢,故意避开月慈的注视道,“既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你不去追他吗?就任由他到处乱跑?”

月慈平静道:“他会回来的。”

闻鉴憋着一口气,就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他提着竹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那个疯女人竟然没有来找他,难不成还在跟那个什么牛谈笑风生吗?

皎皎月光将闻鉴的身影拉得斜长,很长一段时间里,空旷的巷子里只传来持续的笃笃声,以及他细碎的脚步声。

前方忽然出现了几句嘈杂的人声,含糊不清,像是在说醉话。

几人走得颠三倒四,喝了几两黄酒便不知天地为何物,迎面见一个瞎子走来,中间那位嘴角翘起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率先走过去,踩住了瞎子用来探路的竹杖。

瞎子停住脚步,抬眼,眸中涣散没有半分神色。

那人嘻嘻笑着,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哎,臭瞎子,要是没了这竹杖你还能走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