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谁干的?”
围在这屋子里的人竟全都不敢吭一声。
月慈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扬手将边上的花瓶一砸:“不说就都去死。”
麻雀心想这两个主子一个比一个吓人,这才颤颤巍巍开口:“是大人自己……”
月慈:“……”是了,她早该想到这点的。
但还是没忍住给了那一动不动的尸体一巴掌,低声骂了一句,“王八蛋。”
正这时,外面忽然有人闯进院门,是玄武军的统领,先前在宫里的时候月慈见过。
他让月慈交出闻鉴的尸骨。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的,也许是闻鉴和尉迟鸿又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月慈冷眼看着面前五大三粗的男人,道:“交你大爷。”
统领似是不满,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刃上,与此同时,屋内的几个黑鸟卫也抽刀出鞘,拦在月慈面前 。
他只好耐着性子道:“有了先前‘诈尸’一出,百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怨气难消,你们也安分不了太久。”
月慈耐心告罄,开始赶客:“关我屁事。”
闻鉴不在,黑鸟卫自然是听月慈的,当即将这位统领给“请”了出去。
月慈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当日就带着闻鉴转移了地方。
他虽看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但尚有一息,月慈只能施针暂时吊着他,但仍要抓紧时间。然而初一并不知道,只在屋子里急得飞来飞去,凄哀的叫声听得人心酸,下一刻,它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猛地朝柱子飞去。
月慈抬手将它拦了下来。
“我还在这,用不着你。”月慈将它拍到一边,扭头冲其他人吩咐道,“一炷香时间,去找梭罗来,越多越好。”
那些人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寻,倒真叫他们找来了不少。
“梭罗虽是奇药,用法却诡异,要以人血为引。”月慈叫道,“青雀。”
青雀刚走过去,月慈手起刀落,在他小臂上划下一道,然后伸过来一个碗,接着里头的血。
那血用量不少,转眼青雀已面色发白,但紧绷着唇,一声不吭。
月慈不至于要他的命,眼见血量够了,就替他止了血。
她连轴转了几天,才又一次将那半只脚踏进阎罗殿的人救了回来。
闻鉴浑浑噩噩,只在药气弥漫间挣扎着抬眸望了月慈一眼,低低道:“我又欠了你一命……”
月慈有心想将他揍得个满堂彩,看他那副虚弱到风一吹就能散的模样,又心生不忍,只低声道:“知道就好,你的这条命是我的。”
外面的悬赏令满天飞,他们只能暂时躲在郊外一隅,这对月慈来说没什么所谓,当初她照顾他时也是这样,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唯一不便的是不能出门露面,需要的东西都需要别人小心翼翼地送来。
一个月后闻鉴已经能稍微动弹了,月慈将窗子打开,同他说话:“今日天气不错,想不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闻鉴展示了一下自己抖如鸡爪的手:“怎么去?”
月慈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冲他挑眉:“你说呢。”
闻鉴这段时间消瘦许多,月慈将他打横抱起,感觉轻飘飘的,还没几个沙袋加在一起重。她将他抱到院子的躺椅里坐好,又拿了毯子来盖在膝上。
日光从不善待他这只阴沟里的老鼠,今日却格外温暖。闻鉴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他瞥向一边,看见一旁的石桌上放了几张红色的字联,这才恍惚想起来,就快要到年关了。
可他们在这里藏得昏天黑地,也没办法出去热闹一回。
闻鉴眸色沉了沉,看见月慈拿了字联开始在门前比划:“虽然出不去,但咱还能关起门来过年,到时候再把二舅他们一叫哎,看看,歪了没?”
初一在她肩上跺着爪子,歪了歪头。
月慈轻轻拍了拍它的头:“没问你,你能看出个啥来。”
初一似是不满,只能低低地从喉咙里发出几声。
闻鉴望着眼前的一人一鸟,心里像是破了道口子,蓦地钻出个声音来叫道:不该是这样的。
“错了。”他忽然道。
月慈“嗯”了一声,拿着字联离远了些比划道:“我也觉得这位置不好。”
闻鉴却正色道:“月慈,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月慈似是没了兴致,强撑的轻松笑意终是收敛了起来,变得坚硬固执:“如果你说的是出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她有些烦躁地将字联随手丢在一边,转身进了屋子。日影横斜,门前只勾勒出一道肩膀隐颤的影子。
当晚月慈拿了绳索来,一头捆着闻鉴的手,一头捆着自己的。
闻鉴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做什么?”
月慈将绳子打了个死结,硬邦邦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越想越气,两手掐住闻鉴脸颊的肉使劲捏了捏,直到苍白的肤色终于泛上层鲜活的红,才盯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眸子,声音闷闷的,强硬道:“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说你能走,你就不许走!”
她低头去啃他的唇,顺着轮廓一点点描摹,与他纠缠。
闻鉴身上的苦药味浓重,牢牢包裹着月慈。她却容纳着他的一部分,好像怎么都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