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闻鉴岿然不动,脸上却露出了警告的神色,大有他们再敢上前,就要将他们脖子上的瘤子全部拧下来似的。

一时间没有人敢越过那一道白线。

直到一只素手轻轻将他拨开,方才还如顽石屹立原地的人顷刻如鸿毛飘离。

月慈恭恭敬敬对众人行了个礼,这才开始为自己辩解道:“先前奴婢听到金二姑娘说她的猫不见了,想起午后时奴婢曾在观心湖附近见过一只,便自告奋勇要替二姑娘去寻寻,是以放天灯时,奴婢才不在此。”

金庭之立即看向金萱:“萱儿?”

金萱也不知自己这猫怎么会跟这刺杀一事牵连了上,磕巴了一下,才道:“是,这丫……这姑娘说的不错,是我让她去寻的。”

月慈继续道:“后来奴婢好不容易在观心湖附近找着猫了,却听到有人忽然大喊刺客,奴婢不会武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竟不知只是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奴婢竟成了德亲王殿下眼里的刺客。”

她低垂着头,似是哽咽了一下,抬手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奴婢实在是冤枉。”

尉迟炯表情如同吃了只苍蝇,心道:娘的,这贱婢方才要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闻鉴见惯了月慈嚣张恣意的模样,现在看她这么一演,觉得甚是新鲜,目光中不由带了点欣赏。

尉迟泓压下眼中的打量,道:“好了,既是误会就不用再说了,掌印一会儿多派些人手,务必要将真正的刺客找出来。”

闻鉴道了声:“是。”

原本此事就该这样揭过,但尉迟炯不甘心地上前,似是要去抓月慈。

闻鉴直接抬手将他拦住:“殿下,陛下还在这呢。”

金庭之也假模假样出来劝了一番,尉迟炯简直气得要发疯了,不仅跑了一个,另一个就在眼皮底下偏要动不得。

他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闻鉴的脸上:“滚开!凭你一个死太监也敢拦本王!”

那一巴掌用了极大的力气,闻鉴将头歪向一边,梳理整齐的发散落了一缕。

原以为按照闻鉴的性子,就算不能打,也该嘴上不饶人地奚落几句,可他偏偏毫无反应,如此倒显得无辜。

尉迟鸿不满呵斥了一声:“胡闹!你们俩都消停消停!原本好好一个生辰宴变成什么样了都,看得就叫朕烦心!不如今日不来这一遭!”

他一甩衣袖,气得转身就走,“回宫!”

一群人四散离去,月慈方才还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此时眼里却流露出了几分嗜血的恨意,目光从上往下,依次落在尉迟炯的手脚上。

那只手打过他,那只脚踩过他。

她记下了,新仇旧恨总要一起算。

回到飞鸟阁时已是深夜。

月慈将自己浸没在温暖的汤泉里,合眼趴在岸边,如墨的长发散落肩颈再没入水中,眼睫上凝了些细小剔透的水珠。

闻鉴说的没错,这里的汤泉确实养人,她一整日的疲惫和紧绷仿佛都松懈了下来。

“哗啦”一声,似乎有人推门而入,随着身后脚步声渐近,月慈慢慢睁眼,睫羽上的水珠也跟着这细微的动作一震。

有人缓缓入了水,拨开水面朝她靠近。

比人先触碰到她的,是他靠近时带出一圈圈的涟漪,继而,那只手轻轻点在了她背后的伤口周围。

不疼,倒是有点痒,就像触碰到了苦草根茎的汁液。

月慈身子微颤,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疼吗?”

月慈想起他在廊下的模样,一时又气上心头,说好事后算账,便当真拿出了要算账的架势,毫不客气将那只手拍开。

回身时脸上隐带怒气:“与你有什么干系?”

白气氤氲,在两人之间翻滚升腾,像是月慈压抑不下的情绪。

她看到闻鉴那张不会张开的嘴就生气,当即带了几分咬牙切齿道:“同样的话换我问你被太监羞辱的时候疼吗?被所有人误解的时候疼吗?被我一遍遍刺伤的时候……”

她喉头像是被塞了一口棉花,堵塞了一下,每吐出一个字,心里便像是有什么猛兽咆哮着要钻出来吞噬一切似得。

闻鉴垂着眸子,低声道:“不疼。”

刹那间,月慈觉得自己也中了毒,苦草掺杂另一种药,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刺,让她想要发疯。

她抬手打了闻鉴一巴掌,在那张白玉似的脸上留上一串水珠。

恶狠狠道:“因为你没有心,当然感觉不到疼。你不是问我大仇得报后要如何吗?那我告诉你,我会离开京都,回到慈悲村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子,和他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记得有闻鉴这么一号人物,你……唔!”

男人心里的那点阴暗被彻底勾了出来,山崩海啸般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话太过刺耳,刺耳到比以往任何的一句羞辱都要难听,以至于闻鉴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仿佛这样那些话就不会成真。

月慈只觉得对方忽然来势汹汹,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头,将她发狠地按在怀里,像是要硬生生将她按进骨子里,融成自己的骨血。

他力气之大,她一向是知道的,一时没挣扎开,反而下意识启唇,顿时城门大开,迎进来了一个真正的魔鬼,蛮横而又霸道地与她纠缠。

月慈感觉唇上一片麻木,还带了点疼。

闻鉴素来没什么情绪,哪怕杀人也是神色淡淡,此刻却吻得又凶又急,叫月慈腿软,几乎要融进汤泉里。

那只扣着她的手转而换了个地方,半托半按着,才不至于叫月慈滑进水里。

闻鉴像是要把心里的气全都发泄出来,将她往岸边一带,却忘了月慈后背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