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悠然听女儿王念云说过,曾见林凝身边的丫鬟慧儿鬼鬼祟祟进了望春亭,便悄悄跟在慧儿的身后,亲眼见到扮成丫鬟的林凝进入望春亭。
那慧儿是林凝身边的丫鬟,王念云也理所当然将那假扮丫鬟混入谢府之人认成了林凝。只不过林听和林凝这两姐妹相貌太过相似,她也时常认错。
又见林听手执团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越发迷糊了。她分明记得林听眼下有颗极小的朱红泪痣,如今那颗痣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林听在内堂化妆易容,她的易容术技艺高超,旁人更是难以分辨,王念云又如何能认出。
林听轻提裙摆,走到王念云的身边,像往日那般轻密地挽着她,“表姐,是我呀!你认不出了吗?”
少女笑时以团扇遮面,双颊飞霞,不是林凝又是谁!
“你是凝儿表妹。”
少女轻抿着唇,突然大笑出身,脸上似嗔似喜,道:“瞧,连表姐自己都迷糊了,我是听儿呀,姐姐这会在曲殇阁抚琴呢!”
林听面露狡诈的笑容,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俏皮可爱,“这大白天表姐都能认错,更可况是在晚上。昨夜偷偷前往谢府,夜会二表哥之人便是我林听。”
王念云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你不知廉耻!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夜会情郎,可惜谢玉卿那般的如玉君子竟也是凡夫俗子一个,竟然有眼无珠看错人的时候。”
原来王念云也曾暗暗爱慕过谢玉卿,只可惜谢玉卿对她却并不理睬,便自知无趣,经过母亲一番劝说后才幡然醒悟,认为只有银子才能保证她下半辈子的富贵,这才决心嫁给谢玉琦做续弦。
王念云只顾着讥讽林听,竟不知自己上了当,余悠然低声呵斥,“住嘴!”
也不知林听用了什么办法,竟将女儿也哄得一愣一愣的,如今王念云当众认错了林听,无论她再说什么,旁人都不会再相信了她的话。
情急之下,余悠然只得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向余氏,“是妹妹亲口承认,昨夜林凝扮成丫鬟私会谢玉卿。” 林听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两眼一闭,变得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时,林听躺在房间里的床榻上,段翎站旁边。房内还有一个老大夫,他隔着一张帕子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老大夫面色凝重。
他见林听醒来,问:“姑娘,你之前可有感到不适?”
林听心一颤,不会是系统说的病要来了吧,那么突然?她紧张地看向段翎,问的却是老大夫:“没有。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老大夫看得出林听年纪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觉得很可惜。他看了一眼段翎,又看了一眼她,叹口气,欲言又止:“姑娘,你……你得了不治之症。”
段翎似没听清老大夫的话,抬了抬眼:“你说什么?”
第 99 章 第 99 章
老大夫的手还没离开林听,他觉得很奇怪,这位姑娘分明说之前没有感到不适,那就是毫无征兆。可她脉象紊乱不堪,瞧着像是沉疴宿疾,将不久于人世。
不该如此的。老大夫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诊错病了,于是连忙再仔细地给林听把一次脉。
段翎见老大夫沉默,平静地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老大夫的表情变幻莫测,原因是林听的脉象忽有了变化,时好时坏。如此一来,他不敢笃定她得了不治之症了:“抱歉,兴许是老夫方才看错了。”
段翎低声:“看错了?”
大冷天的,老大夫出了一脸汗,他用袖子抹去,在段翎看似温和的目光下给林听把第三次脉。
这回脉象是不好的了。
老大夫不信邪,继续把第四、第五次脉,结果都是好到不能再好的脉象。从这两次脉象看,她还是个习武之人。身形虽偏瘦,脉象却十分有力,状如洪水。
说夸张点,这姑娘的体魄好到动起手来能打死一个他。
浴房热汽氤氲,墨发雪肤的女子立于蒙蒙水雾之中,由着宫婢们用锦帛为她擦身绞发,视线落在宫女跪呈的素色轻纱薄裙和玉白绣鸳鸯小衣上。
薄裙只两层绡纱,薄如蝉翼,近乎透明,若非上面用银线织了朵朵玉兰,便真是什么都遮不住了。
林听俏脸通红,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却仍是有些不死心地问了句:“非要穿这身衣裳出去吗?”
宫婢深深垂首:“陛下口谕,命姑娘着此衣侍寝。”
林听闻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当即沉默了下来,看向不远处的雕龙金柱。
宫婢们在这期间个个都战战兢兢跪了下来,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冰玉般的美人,怕她抗旨不尊,更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撞柱以保清白的傻事来。
良久,林听将视线从金柱上收回,淡笑着开口:“那便劳烦了。”
领头的宫婢被她这一笑晃得呆了呆,过了几瞬才醒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句,带着手底下的小姑娘们服侍林听穿衣。
秋夜微凉,宫婢们为林听在薄裙之外披了件外衫,簇拥着她走出浴房步入内殿,随后放下层层珠帘纱幔,告退离开。
林听垂眸静立,纵是微微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龙榻前站着的帝王投来的灼灼视线。
若换作谢骥,谢骥对她的情与欲都炽热如火,且从不压抑克制,像这般直勾勾盯着她的身子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她也早已习惯。可偏偏这道视线是来自段翎,过往那些美好记忆历历在目,现实却这般不堪,令她这已成过婚的妇人无措得仿若第一回与男人圆房。
段翎直直瞧着面前的窈窕女子,缓缓道:“将外衫褪了。”
林听浑身一僵,默了默,终是依言照做。
绯色外衫坠地。烛光轻松透过两层绡纱,婀娜曼妙的雪躯若隐若现,宛若盛放在云渺之境的圣洁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中沾着颗颗晶莹剔透的仙露,既勾人采撷,又令人不敢亵渎。
段翎喉结上下一滚,耳尖微微泛红,嗓音喑哑:“过来。”
林听在原地站了两瞬,迈步走至他面前。
面前之人落在她的视线愈发炽灼滚烫,烫得林听终是承受不住,抬起眼眸。
帝王身着雪缎寝衣,闲时翩然,身姿如玉,此刻对上她的目光,眸光顿时一暗。
殿中只余他们二人。明明段翎还未对她做什么,林听却已慌到想要逃离。
段翎俯身将林听横抱了起来,走到龙榻前,为她褪去绣鞋,将她放入明黄的软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