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对她微笑。

黎莘松了一口气，还好，恋己情节没她想得那么严重，她还是能和马甲分开一段时间的，是她疑神疑鬼了，她怎么可能这么不正常……

半夜顾玦睁开眼睛。

他看到自己和本体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像一块残缺的玉拼好了，他低头看着他们纠缠紧握在一起的手指，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风吹进来，周括还没听到什么，就猛地听到所有的房门窗全都关紧了，没有一阵风再溜进去。蓦地，他头皮发麻，眼神惊惧。

黎莘纠结地睁开眼睛，声音在夜色里很轻，周括听得很清楚：“顾玦，你不要这么不正常……”

顾玦低眸：“刀就在床底下，要试试吗？”

他微笑。

黎莘：“……”少拿切割掉自己威胁我！她打了他一下，然后坐起来，越想越气：“你这样还不如被污染物吃掉呢！”至少那个时候她是无意识的疯，不至于看到自己的疯还满心割裂。

顾玦：“那你吃掉我好吗？”

黎莘还真咽了下口水，然后震惊，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天都塌了。

第二天顾玦不被允许出现在她面前了，黎莘喃喃：“污染物的症状是会想吃人吗？”

周括还以为是首领想半夜吃掉夫人，脸色难看地想要保护黎莘，首领在外面敲门，声音却很温和：“黎莘，有食欲是正常的。”

他明明才是那个男鬼，声音却温柔得好像里面的才是恶魔：“你可以试着吃掉我，一点点。”

他轻轻地，语气低缓：“手指、眼睛，哪里都可以。”

黎莘抓狂：“我不吃人，我还不如，还不如疯了呢！”

顾玦注视着那道门，他感觉到很饿，一种来自灵魂的饥饿，让他迫不及待想回到本体身体里，他的手指摸上门，声音嘶哑：“你没有吃人。你只是让我永远陪伴着你。”

黎莘疯了，她直接跳窗跑路了，慌不择路去找齐骤，路上看到顾玦在越野车里沉默地注视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感觉到害怕，害怕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食欲。

“污染物确实是这样，”齐骤被要求留在黎莘二十米远的地方，为了她能思考，他还是出声了，“不死的污染物会有聚集起来，不断扩大的趋势。”

黎莘现在清醒了，她反而震惊了：“我不想吃人！”

齐骤认真道：“这是一种生理本能。”

他默了默，轻声说：“你可以通过吸收污染物的晶核来化解。”

黎莘拧眉认真思考，暗处的人他们担心齐骤会把自己的晶核挖出来献给她，虽然跟了他不久，但是他们确信他会这样干。

果然齐骤手捂着心脏位置，最强大污染物的晶核在那，黎莘却已经转身，好像知道似的：“你不要动！我，我去试试就好了。”

齐骤弯起嘴角，她不答应他好像还很遗憾似的：“他变成那样一个疯子，你也不离开他吗？”

黎莘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是我的丈夫。”当初人设划分不是说好了吗？

齐骤笑笑说：“是啊。”他哑声：“他再怎么样，还是你的同类。黎莘，吃污染物晶核吧，这样你会好受得多。”

“那，那你……”

齐骤从来不吃污染物，这点他们很久以前就发现了，但现在看到他背影顿住，依然不好受。他们大概能猜出他不这样做的原因，他想和她更近，更像人一点。

但是她被异化，他依然是个怪物，他和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齐骤弯唇，轻声骗她：“我也会吃的。”

“黎莘，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我面前的这些人，我从来没有感到饥饿，现在也没有。”齐骤轻轻：“我只感觉到心脏很饥饿。”

他的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但那里仍然有个空洞。

黎莘纠结：“吃，吃了会变成怪物吗？”

齐骤笑起来，他不觉得她这个问题冒犯，还是温柔回答她：“不会的，黎莘，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类。”

黎莘摇头，好像想说她现在不是了。

齐骤说：“有我在，你永远是人类。”

她一愣，说罢，他的身后冒出来几十个污

染物，他们奇形怪状，但是居然都剖出了自己的晶核，然后化作一滩烂泥，齐骤捡起来，一个个洗干净，递过去，黎莘依然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没要。

齐骤低头，想了想，自己先吸收了一个。

黎莘蹙眉：“好怪。”

齐骤在她面前展示非人类的丑陋，野蛮，野兽一样的习性，人依然是温柔的：“你不想吃我，否则我就先吃了，再让你吃掉我。”

黎莘：“……”笑不出来。怎么办啊，变成污染物了，她以为只是情绪不稳定，结果人也疯了，习性也改变了，不过仔细想想，她这段时间确实吃不好睡不好，好像是污染物不适应人类的节奏……

黎莘越想脑袋越乱，突然，一只爪子轻轻地搁在她脑袋上，齐骤说：“这是我的。”

跟在齐骤背后的人眼眶鲜红，他还是挖出了自己的三分之一，齐骤面色苍白，但是神色温和，蹲在她旁边注视着。

“饿了会失去理智，黎莘，吃吧。”

“你怎么办。”

齐骤注视着她澄澈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慢慢地笑了。“我本来就是怪物。”

这句话让人难受。

他像一个烂泥里走出来的一样的人，虽然光鲜明亮，但已经是干枯的白荷了，其实，他自己是腐朽的，他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