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说:“因为他高中想走读。”
“想走读啊?”江群明白了,“那难怪了。三中离咱这儿近,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
江渝点点头,说:“所以我也要走读。”
江群又不明白了:“你怎么也要走读?”
江渝搬出盛昶君那一套说辞:“我有洁癖,不习惯跟别人睡一起。”
“得了吧你,”赵曼枝曲起手指,轻轻弹他脑门儿一下,“小时候糖掉地上你都能捡起来继续吃了,还有洁癖?蒙谁呢?”
江渝捂住额头,不满地说:“那我怕以后的室友睡觉会打鼾!”
江群说:“那你也得跟人家睡过才知道打不打鼾啊。”
江渝撒泼打滚似的,拽着他爹妈的胳膊来回晃悠,“我就是不想住校。你们难道能忍受一周只见你们的宝贝儿子一次吗?”
赵曼枝和江群对视一眼,忍痛割爱地说:“能。”
“我不能!”江渝的眼泪说来就来,眼眶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可怜极了,“我舍不得你们。一想到以后吃不到老妈做的饭,喝不到老爸泡的茶,我心里就好难受,跟掉了块肉似的,疼死了。”
“哎哟,我的乖乖。”江渝才是赵曼枝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儿子表情这么委屈,态度这么坚决,急忙擦了擦他红红的眼角,心疼得不得了,“不就是走读吗,妈答应你了。”
江渝破涕为笑,一个透明的泡泡从鼻子里冒出来,啪的一声破了。
赵曼枝擦完眼角又给他擦鼻涕,“妈还得夸你呢,你给咱家省了一笔住宿费,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我是好孩子?”江渝眨眨眼,转头看向他爸,“是吧是吧?”
江群哭笑不得,跟着儿子一起点头:“是是是,以后小渝就走读吧。”
第8章
江渝不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他自认为对盛昶君的心思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
刚上高一那会儿,他俩不在一个班,江渝一放学就会守在盛昶君的班门口,等他一起回家。
每次二人一碰面,江渝都笑眯眯地喊一声“哥哥”,整个人跟大型挂件似的黏在盛昶君身上。风雨无阻,日复一日,时间久了真有同学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盛昶君没解释,也许是觉得没必要解释。这正好合了江渝的心意,因为这样他就更能名正言顺地跟盛昶君一块儿回家了。
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江渝跟随盛昶君的脚步,填了文科。
对于江渝而言,读文读理没什么区别,只是上课睡觉的背景音不同而已。但奇怪的是,盛昶君不知道为什么会填文科。
要知道,三中是一个理科比较强的学校,年级十二个班,有九个是理科班,只有三个是文科班。
江渝记得盛昶君数学很好,考满分是家常便饭的事。按理说数学好的人,物化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会报文科呢?
“就是因为我数学好,所以才读文。”
放学回家的路上,面对江渝的疑问,盛昶君这样解释道。
江渝依然不懂,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十分迷茫。
盛昶君想了想,难得有耐心地说:“文科生普遍数学都差。我数学好,读文有优势,能跟别人拉开差距。”
“哦!原来如此。”
江渝觉得盛昶君太有头脑了,目光放得这么长远,真厉害,不愧是学霸!
就这样,高二一开学,他们非常有缘地分到了一个班。这三分之一的概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就给江渝碰上了。为此他没少偷着乐。
然而在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渝更难掩饰自己的感情了。
他的座位在盛昶君的斜前方,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到对方认真听课的样子。
“你歪着身子坐干嘛?落枕了啊?”
江渝的同桌谢小芸,发现他总爱斜靠在椅子上,身子歪歪扭扭的,坐没坐样。
“这样坐舒服。”江渝往盛昶君的方向瞄了一眼,像一把毛茸茸的小刷子,轻轻一扫,又收回来。
谢小芸才不信他的鬼话,她顺着江渝的目光望过去,说:“又看你哥?你哥有啥好看的,看了十几年还没看腻?”
“唉,你不懂。”江渝摇摇头,叹口气,有点惆怅地说:“我大概永远都看不腻他那张脸了。”
谢小芸见他叹气,忍不住也跟着叹气。
文科班本来就女生多男生少,他们班算不错的了,有两个长得好看的男生,结果一个一门心思专心学习,另一个一门心思追那个专心学习的人。
谢小芸决定帮一帮自己的同桌。
“哎,江小渝。”她压低声音,凑到江渝耳边,像在说悄悄话似的,“你得抓紧了。我昨天看到有女生给你哥送情书,你哥居然收下了呢。”
“什么?”江渝瞪大眼睛,“收下了?”
“是啊。”谢小芸煞有其事地点头:“他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你说你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意识了?”
江渝心中警铃大作,有种自己领地被侵犯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又紧张又急躁,胳膊上细细的绒毛都竖起来了,老师在台上讲什么完全没听进去。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出现女生给盛昶君表白了。
江渝开始焦虑,这份焦虑一直延续到下午放学。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跟在盛昶君身后,像颗蔫了吧唧的小白菜,特别安静,全程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