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小孩们都皮,上房揭瓦下水摸鱼,扯电线偷果子,三天两头都要遭父母一顿打,就这也打不怕,到学校里也是照样扰乱课堂纪律,回家作业更别提写。
怜声头发长长了些,装作是女人,扎了个小辫,短短的发梢扫着白净的后脖颈,在教室走道上来回走着温声念着课本,手里还拿着周岭椿给他做好的戒尺。
这一瞧,真有老师严厉的样!
可过了几天,孩子们便摸清了怜声的脾气,这漂亮老师可一点都不严厉。课堂上都乱作一团,说话的说话,打闹的打闹,没人听怜声讲课了。
怜声在萍水村生活了有这么久了,受周围的影响,性格虽说没以后的骄纵,可也明白“争取”二字,做事也果敢了些。恼急了当即找出个最皮的男孩,揪着他的耳朵站在黑板边,当着孩子们的面朝那男孩手心打了五下。
啪!啪!啪!啪!啪!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放学时候了,怜声背着包要回家,走在田间路上突然被小石头砸了头,差点两眼一黑就晕过去,耳边是那孩子逃跑般越来越远的声音:“谁让你打我,回去就让我爸找校长,把你开除了去!”
怜声蹲在路边缓半天,最后天快黑了,捂着头顶的包回了家。
平时太阳没落山就回来了,这回到家天都黑了,表情也要哭不哭的,周岭椿觉得不对劲,询问怎么回来这样晚。
可怜声到底还是个不禁事儿的,一听男人问就忍不住了,包都没撂下坐在小板凳上擦眼泪,说头疼。
问为啥头疼,又抿着嘴不说话。
周岭椿过去扒他的头发看,脑门上鼓起个大包!再一追问怜声便委屈地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王小龙他爸跟校长是兄弟,会不会真不让我去了?”怜声揪着纸,怕周岭椿怪他没用。
“那就不去了。”周岭椿 沉声说。
怜声抬抬泪眼,小声吸了下鼻子:“你别生气,我会努力争取的。”
“没有生气,”周岭椿被这句话堵得厉害,心里也酸的厉害,不知怎样解释自己的心况,只僵硬地说道,“这活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怜声不知道周岭椿干了什么,过了几天,王小龙的父母带着王小龙亲自过来给怜声道了歉。
过了一学期,学校没办成功倒闭了,怜声又没了待在周岭椿家的依靠。
5.
夏日夜晚,蝉鸣一片。
“啊”
怜声在屋里洗澡时突然叫了一声,紧接着传来砸在地上的沉闷声。纳凉的周岭椿听到动静来不及多想冲开了门,瞧见怜声光着身子摔倒在地上,屋里另一侧地上正盘着一条蛇。
怜声像被吓坏了,周岭椿扶他起来时他浑身都是软的,抓着男人的衣裳不肯松手,光滑的身子一个劲地往周岭椿怀里缩,身上的潮湿的水珠打湿了周岭椿的胸口。
周岭椿瞧到蛇不紧张,这会儿怜声光着身子往他身上靠倒是紧张得不知眼该放哪,手该放哪。手揽着怜声光滑的肩膀低声说着别怕,恍惚间瞧到怜声雪白的胸口,上面缀着粉色的乳,眼前好似黑暗的雨天闪过一道白亮的电。
鼻尖是怜声身上甜香的气味,周岭椿摒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紧接着发现下面竟被蹭出了反应。
他呵斥了怜声一声别乱动,狼狈地拿床单将怜声裹住放在床上,出去拿铁锹将那盘着的一条蛇铲走了。
他在外面狠狠洗了一把凉水的脸。
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这边怜声被看光了身子,也羞得满脸通红,夏日的夜晚太寂静,怜声听到了自己心跳声,几乎以为自己生了病。
后半夜他便打定了主意,夜里偷摸着打开周岭椿屋里的门,钻到男人的被窝,可怜兮兮地说害怕睡不着,说自己只占一小块地方,求周岭椿别把他赶走,陪他睡一小会儿。
这是任哪个男人也拒绝不了的。
怜声后来逐渐摸清了周岭椿的脾气扛不住他哭。
6.
“岭椿啊,你年纪不小啦,都二十三了,怎还不娶婆娘啊?大娘给你相一个吧。”孙大娘看周岭椿干活的麻利劲儿,心里着实喜欢。
“谢谢大娘,不用了。”周岭椿委婉拒绝了,“我一个男人不会心疼人,姑娘跟着我受罪。”
“怎么会,哪家姑娘跟着你不是享福啊。”孙大娘不死心,“你打小就孤苦伶仃的,照顾家里又忙着地里,找个姑娘陪你帮你,给你排忧解难,白天收拾收拾家里,晚上给你暖暖床,你不也轻松些。”
周岭椿听着,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怜声的模样。可那怜声却丝毫不沾边,手嫩得洗件衣服都能把皮搓破,烧个锅都能把饭烧糊,大声说两句话也能委屈,就是到了晚上,也更像是周岭椿帮怜声暖床。
“岭椿啊,你捡的那姑娘啥时候回家啊,你若是相不中人家就让人家回去,也别挡了你的桃花路啊。”孙大娘在旁边说。
周岭椿不知该怎么说,他去过了城里,打听到有个富人姓怜,刚去世没多久,再一仔细盘问,就在他捡到怜声的不多时。而随着那富人的去世,怜家也分崩离析。
他回了家,看着怜声希冀的脸,说不出口伤人的话来,暂时隐瞒了。
本想等到人好些了再说自己打听的情况,可越到后面便越说不出口。
对待孙大娘的话,周岭椿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7.
夜里,怜声又轻车熟路钻周岭椿的被窝。
这回男人没什么动静,只是闭着眼,瞧着像是没吵醒,但怜声一听男人加重了的呼吸就知道他在装睡。
怜声趴在周岭椿胸口上,小声说:“岭椿哥,你睡了吗?”
“……”
怜声便自顾自说道:“奶奶今天说要给我做鞋,一摸我脚,说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脚怎长得恁大。岭椿哥,你说奶奶要是发现我不是女的,会不会不让我待这了……”
周岭椿还是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