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这正是萧璟云的阴险之处。先让众人对他起疑,后清正自身罪名,又接着人心轻定冤假自悔之时,再用一计为清奸臣不惜以身犯险的苦肉计加深自己在众人面前圣贤无私的形象,更加稳固地位。”

“如此下来,孤不如这棋中白棋一样成了瓮中捉鳖了吗?”

萧承宣眼睛隐隐有了些杀意:“那我们就拿萧璟云没有办法了吗?”

庆帝忽得笑出了声,伸手扶起萧承宣,将手心之上的黑棋放在萧承宣的手心之上,合拢他的五指:“所以孤也从萧璟云的棋风中学了一手,实实虚虚,运筹帷幄。”

他的话语悠长,似历经沧桑:“先识局,再破局,最后掌局,切不可在逞这一时之勇。”

满朝文武百官最会攀炎附势,太子党羽根基庞大,如古树树根盘根错、交互交织,若靠他的一人之力打压,反倒会让他们更加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唯有,让他们内部开始逐步瓦解。

这第一步,就应该对症下药,直击痛点,萧璟云。而这婚事,也将会是萧璟云落败的第一步。

庆帝走到窗前,推开那扇轩窗,寒风凛冽:“这婚事便是我让他跌入是非深渊的第一步,只要迈出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萧承宣:“君父,请恕儿臣愚笨猜不透君父的用意?为何指婚萧璟云和那个名叫清黎的女子?若要做局,安排自己的人嫁进东宫岂不是更方便?”

庆帝披头散发,龙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半露麦色线条,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皇儿,没看出此女子的身份吗?”

萧承宣错愕:“不是贵妃娘娘特意前往白术部落特意招来卜卦的一位祭司吗?”

庆帝笑着摆了摆手:“孤见她的第一面就知道她来自南陵,因为她和那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俗世一切的眼神。”

他又喃喃对着自己说道:“大晟百姓称赞白术卜算,却永不会接受南陵巫蛊之术。他萧璟云若被世人知道娶了一位通阴术、好蛊毒的巫女,又会招来何种非议?”

百官眼中萧璟云一直如有神性,清风霁月,礼贤下士。而要做好他人眼中一个完美无瑕的圣人难如登天,一生的所言所行都要恪守半分,符合众人的期待,就不可有一丝错处。一旦沾染污点,就会在人言口口相传之间被无限放大,即使清廉,也终将会在这在世间最终坠入泥潭。

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萧承宣微微一笑,躬身行礼谢过庆帝。

在汪怀言的恭送下,萧承宣踏着信步退出了昭阳殿,余光往回廊拐角的幽暗处一瞄,一直在角落伺机以待的暗卫秋缙立马神不知鬼不觉地闪现在他身后,低声询问殿下有何吩咐。

萧承宣身姿英挺,眉眼不抬:“待太子殿下成婚之后,记得帮我准备一份大礼。”他掏出一张撒着金箔的宣纸,丢在暗卫手里:“切记交到礼司那老古董们手中,且等好戏开场。”

月下私会

月影如钩,夜色沉重多了一丝清幽和露重。月光清洒在鹅卵石子路上,竹叶之声洒洒为此夜的闹剧做着最后的绝唱。

中秋宴散去,清黎四处寻找着萧璟云的去向,一路跟随到幽深的竹径通幽处,手里提着宫灯和这清冷的月光相融,映着她纤瘦的身姿,清如洒如洗。

走到岔路,看见萧璟云一人和刚刚宫中的鸢儿说了些什么,只见她鸢儿背着行囊跪在地上朝着萧璟云磕了几个响头,一张小脸哭得粉嫩,泣不成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又接连磕了几个头。

萧璟云弯身将她扶起,如雪发带从肩后随着高束起的一股墨发洒落在肩前,声音温润:“是我该谢你,我知道你听到了我在轩庭前和傅简所言。璟云在此谢过,可鸢儿你却冒着欺君之罪帮我渡过此关。”

鸢儿哽咽着喉咙,眼泪在卷长的羽睫轻颤:“殿下可能并不记得奴婢,可奴婢永远记得在长春宫前奴婢被淑美人刁难,随意抽鞭子泄愤。奴婢自知自己地位卑微,只能靠着主子们的脸色在手下讨生活,是殿下巧妙替我解围,并告诉尊重和身份应该是由奴婢自己赋予自己的,并不是由着世俗和人言决定。”

“奴婢读不得圣贤书,只知道殿下是这世上唯一的圣人。所以,奴婢根本没去想殿下为何要查觀山案,也不顾是否霍将军是否是罪臣,奴婢只希望能帮到殿下。”

“如今奴婢和小凳子若还在宫中只怕会又拖累了殿下,只好出宫,寻一个僻静之地和他安生过完余生。”

说罢,鸢儿一头磕在地上,重重的闷声,说着最后的告别。旋即,背起行囊一路三回头地转身离去,消失在隐蔽的丛林尽头。

万物寂静,他的声音寂静:“偷窥乃是小人行径。”

清黎撇了撇嘴,擦身而过带着些晨露的竹叶,提灯走向他。

她故意打趣道:“殿下,刚刚跟那位名叫鸢儿的女子说什么?月下私会,不守礼制。殿下多次婉拒我,嘴上说着无心情爱,背地却在背着我处处留情。”

“如今看来殿下被迫跟我成婚倒是有些委屈。”

头上有着孤冷月光,萧璟云有些怅然地仰着头。

清黎实在受不了,翻了个白眼:“怎么?下官虽然不是什么闭月羞花,再顾卿人国的大美人吧,但好歹也算得上肤如凝脂,殿下娶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满意的多娶几个就是了,叹什么气啊,我还没垂头丧气呢。”她故意提起着纳妾一事,实在不想这堕仙骨的事情就她一个人闷头冲。

“从未见过有女子劝说夫君再娶。”

“下官心胸豁达,不妒。”

“另有所图。”

萧璟云道:“你不是一直说心悦我,说想成为我的太子妃,如今所愿皆成,我看清黎姑娘倒不见喜悦。嫁给我这么无趣且处处留情的一个人,姑娘也觉得委屈吧。”

清黎不得不承认萧璟云这个从里到外都是实心的木头,看着人畜无害、清黎将烛火摇曳的宫灯放在脚旁,扒拉这嘴角上扬,故意凑近萧璟云:“看不出下官很乐意嫁给殿下嘛?找了晟都所有女子心目之中的梦中情郎,殿下仔细瞧瞧下官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萧璟云眸光微动,也不知是否是一缕清风徐来竟让他缓和了冷若冰霜的脸庞,清黎竟出乎意料地觉得连带着嘴角都起了异状,微微上扬,笑地温润。可终究是昙花一现,清黎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消失不见,如梦似幻,是一场转瞬即逝的错觉。

“毕竟殿下要长相有长相,要横财有横财,要身材....”

她眼神顺着他一身玄色紧身长衫,金缕线绣着烫金竹纹,身姿挺拔清瘦,极具谦谦君子风范。清黎隔着一段距离隔空比着萧璟云的腰身,有些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

...(此段见vb@晋江狐狸小尾)

萧璟云被此一言一行逗地脸色绯红,不自觉地转着身子不再去理会:“慎言。”

清黎却偏要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旁边,故意呼吸凝重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在早已羞红的耳垂。一阵酥麻的感觉也随着她的朱唇一张一翕,连着皮肤上微微绒毛都能感觉到不知从哪烧出来的炙热。

“要身材...还是有钱。”说完此句,清黎咯咯地肩膀耸动个不行,戏弄着有些害红了脸的萧璟云:“殿下想哪去了?”

她溜溜在地在萧璟云身边转了一圈,略带些遗憾地说道:“殿下穿着圆领广绣长袍,长达脚踝,半臂衣垂至腕处,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包裹着这么严实,下官眼拙看不出什么。”

不知道为何萧璟云这一身素雅干净和那些风流公子的欲态是万万沾不上边的。可清黎却觉得无衣修饰,总会少了满怀的期待感。反倒是这一身端庄持重的装扮对于清黎这种自诩为小人品行的人来说倒觉得些许欲态藏在这层层包裹的锦衣彩锻之下,让人满怀歹心、忍不住想扒开他身上的衣物,让他沾沾自己身上的污浊之气。

“而且殿下里三层、外三层,这能让下官看出什么?”

清黎面相清纯精致,可手上动作却和面相上一点也不清纯,她不知哪来的胆子有意想激怒他,想试试情花是否已经开始生效。目的之下,也难言着一丝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