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被麻绳捆在木椅上,小脸糊满泪痕,嘴里塞着破布。陆长青蹲在椅子旁,刀尖在昭昭眼前晃,看得苏语凝心惊肉跳。

“五十万,少一分就在她脸上刻朵花。”陆长青的冷笑在地窖里回荡。

苏语凝刚想冲过去,顾清淮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陆长青!昭昭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伤害她。”此时她想到了前世两个孩子冰冷的尸体,忍不住浑身发抖。

前世的惨剧,这一世她不想再看见。

陆长青大笑:“苏语凝,孩子的行抚养权不是你的么。你从来不让我看孩子,有把我当成孩子的父亲吗?怎么,现在想起我是孩子的父亲了?”

顾清淮解下腕表扔过去:“瑞士的名表,黑市能换三万。”

表盘在水泥地上滑出刺耳声响,陆长青下意识弯腰去捡。

电光石火间,顾清淮抄起墙角的铁钩甩向吊灯绳,灯影晃动的刹那,苏语凝扑向昭昭。

“呜哇……”昭昭的哭喊让陆长青浑身一震。

刀疤男从阴影里蹿出,铁棍照着顾清淮后脑勺抡下。顾清淮矮身躲过,反手擒住对方手腕往酱油缸上猛磕。

陶缸炸裂的巨响中,飞溅的碎片划破了顾清淮左臂,血色在他身上洇开暗红。

“清淮!”苏语凝割断麻绳的手在抖,另一只手死死抱紧昭昭。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温热泪水渗进衣领。

顾清淮踹开扑来的刀疤男,染血的手摸向腰间对讲机:“老陈!”

陆长青突然狂笑着一脚踹翻煤油灯,火舌顺着满地酱油瞬间窜起。

“要死一起死!”他癫狂地挥舞匕首,却被横梁坠落的铁链缠住脚踝。火光照亮他扭曲的脸,像极了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带昭昭走!”顾清淮用身体撞开燃烧的木架,火星子落在他肩头。

苏语凝咬牙冲向地窖口,热浪灼得后背发疼。

坍塌的横梁压住了顾清淮右腿,刀疤男正举着铁棍逼近。

苏语凝走出几步后,发现顾清淮还没跟上来,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摸到墙根的斧子,立马抡起斧头砍断铁链,铁棍擦着顾清淮耳畔砸进砖墙。

“走啊!”顾清淮嘶吼着推开她。

苏语凝却反手将昭昭塞进他怀里,抓起燃烧的木棍捅向刀疤男眼睛。惨叫声中,她拽起顾清淮冲上楼梯,身后传来梁柱断裂的轰鸣。

雪粒子扑灭衣角的火星时,警笛声刺破夜空。

老陈带着民警撞开铁门,手电筒光柱交错中,刀疤男被按在雪地里,陆长青却不见踪影。那堆坍塌的废墟下,只剩半截染血的领带。

“去医院!”苏语凝撕开围巾扎紧顾清淮渗血的手臂。

他怀里的昭昭抽噎着伸手去摸他下巴,含糊不清的语句里,像是在喊“爸爸”。

苏语凝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从他怀里接过昭昭,紧紧抱在怀里。

从废弃酱油厂去往医院时,她紧紧挨着顾清淮,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内心无比安定!

急诊室消毒水味呛得人头晕,护士剪开顾清淮手臂上的衣服,苏语凝才看清那道横贯左臂的伤口,翻卷的皮肉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竟还笑得出来:“我小时候被沸水烫伤,跟那个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苏语凝鼻子酸酸的,强忍住没让眼泪落下来,想着等他伤好出院后,就跟他商议结婚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陆长青的踪迹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白色窗帘上摇晃,苏语凝正用棉签蘸着温水给顾清淮润唇。昭昭蜷在他旁边,睡得正香。

消毒水味里混进一丝奇怪的气息时,苏语凝后颈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丧门星!把我儿子还来!”

搪瓷缸砸在门框上的脆响惊得昭昭瑟缩进顾清淮怀里。

李素华裹着件褪色蓝布棉袄冲进来,发髻散了一半,枯黄的手指直戳到苏语凝鼻尖:“公安局说找到的长青的衣裳带血,是不是你害的!”

护士长闻声赶来,却被李素华挎着的竹篮挡住去路。篮子里装着半瓶敌敌畏,用红纸歪歪扭扭写着“农药”二字。

“今天不把我儿子交出来,咱们谁都别活!”她拧开瓶盖,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病房。

顾清淮单手将昭昭抱紧在怀里,输液管随着动作剧烈摇晃:“李素华同志,公安局正在……”

“呸!你们这些穿皮鞋的官官相护!”李素华指着苏语凝大骂:“你这个贱货,好歹给我家长青生了两个孩子,怎么这么冷血,不念一点情分。”

“您儿子绑架昭昭时,可没念什么父女亲情。”苏语凝把暖水瓶往窗台挪了挪,玻璃上映出李素华抽搐的面庞。

这个曾逼她寒冬腊月跪搓衣板的婆婆,此刻眼底的癫狂与陆长青如出一辙。

李素华突然扑向病床,枯爪似的抓住昭昭的脚踝:“赔钱货换我儿,天经地义!”

昭昭撕心裂肺的哭喊中,顾清淮抄起输液架格开她的手。玻璃药瓶砸在地上,淡黄色液体漫过李素华的布鞋。

“保卫科!快叫保卫科!”护士长的尖叫引来走廊杂乱的脚步声。

李素华却突然安静下来,从裤腰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是块发霉的绿豆糕。

“长青最爱吃这个。”她痴笑着把霉斑认作糖霜,“你当新媳妇那晚,他偷了半块塞给你……”

她浑浊的泪冲开眼角积年的眼屎,“现在你把他还我,我把老陆家的房契给你。”

“您儿子值五十万。”顾清淮突然开口,纱布下的伤口因紧绷渗出血迹,“不如去公安局问问,他欠的债务能不能用你们陆家的老宅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