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至把小龙叫醒了。

很不情愿醒来的010把脑袋藏在敖至的身体底下，还要一起把被翻出来的小布袋也藏回去，半点没有东窗事发的紧迫感。

敖至给他气笑了，抬起尾巴顶着他的下巴，让人面朝自己：“不准睡，我要听解释。”

010闭着眼睛，声音也黏糊糊的：“不生气哦，这里面只有二十四个精灵头发，都是不同颜色的，我一点也没有贪心多拿。”

就算有时候被抓住了，但是精灵好像有点喜欢他的原型，都抱起来摸来摸去，心照不宣的任由这个流言在精灵王庭蔓延。

敖至用尾巴把小龙脑袋抬起来晃晃：“睁眼。”

010只好很无辜地睁开了眼睛，敖至低头咬了他的唇畔一下，声音有点含糊：“我说的是你贪心吗？”

010的表情看起来更无辜了。

敖至咬得一点也不痛，他也不反抗，整颗大脑袋随着敖至的力气左右晃晃，还歪歪地看看他：“可是，我们龙天性就是很喜欢这样的东西的，越多越好，很多龙伴侣都是一起做这种事的。”

他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尾巴底下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个藏得更隐秘的小布包，这个布包是他从敖至身上薅过来的，上面用浅青色的绣线绘着被子龙的图案。

“你的我也藏啦。”

敖至一怔。

对于这个世界的龙而言，他这种黑漆漆的头发，似乎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在他去扫荡别的龙巢的时候，那些逃窜的龙咆哮的都是010没有眼光，居然喜欢一个黑漆漆的异族。

010每次都会反驳，给他们看敖至白得像是玉一样的手，哪里黑漆漆了？整个龙族的审美都在倒退，太可怕了！

敖至眼神柔和了下来，然后看着010塞着塞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掉出来个新布袋，根本和刚刚装精灵头发的布袋长得一模一样。

敖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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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间，两龙为了获得确定的答案去打劫了很多条龙，这个世界的龙有传承记忆，奈何没有几只正儿八经养崽子的，一问成熟期就是嘿嘿嘿，抢公主，抢龙，抢金币。

敖至的头都要疼起来了。

他在自己的世界当了千百年的守护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头疼的毛病，此时旧病复发，又打劫了好几条龙。

010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了，他睡得香甜，一直到龙巢外响起了巨大的雷声，轰鸣着像是要撕开天际。

010被惊醒了，又吸了吸鼻子：“有人血的味道。”

盘着他的巨龙用尾巴拍拍他的脑袋：“打雷，没什么事，继续睡。”

010睡不着了，从龙巢里走出去看看。

铺天盖地的大雨打在悬崖外的石壁上，悬崖边的海面翻腾起十几米高的海墙，倒下去时的巨响像是要把天地都轰塌。

敖至注意到010在偷偷看自己，立刻出声：“不是我弄出来的。”

010点点脑袋：“你弄出来的比这个大！”

当初吹口气就要把自己卷走了。

敖至：“...”

两条龙抵达龙巢的时候才发觉不远处有一艘在大风暴中摇摇欲坠的巨船。

说是巨船，但是在无垠的海面上反而显得像是一片叶子那么小，在010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往下沉了。

船上的人只看见了巨大的黑影从他们头顶掠过，然后一双神话般的金色翅膀收了起来，他们船上多了一个人。

010吭哧吭哧救了不少人，然后趁着那群人去找救援的时候，偷偷溜到了船底下，准备收取龙的报酬。

敖至站在悬崖边，他的眼力能很简单地看见海水里快速游动的灵活人影，甚至在010从水里冒出的时候，连他金色发丝上甩出的晶莹水珠也看得一清二楚。

敖至缓慢地移开了视线。

010身后冒出龙尾巴，像是人类船里的螺旋桨那样一路推着他到了敖至跟前，献宝一样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看！”

黄金龙喜欢到外面到处捡亮晶晶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活物。

敖至垂下视线，看见明明是去海底捞沉船的010又从海里抓出来一条头顶带着会发光灯笼的海鱼。

“船里的？”

010目光飘荡了一瞬，船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是些炼金产物，什么绿铜黄铜，一点也不亮，他就去附近的深海里又逛了一圈。

敖至也没多问，他的指尖翻出莹白的光点，落在这只在巨龙爪见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的灯笼鱼身上，又用指尖仔细翻看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收回手。

“养不活，放回去。”

010露出了有点失望的神情，很珍惜地摸摸那个漂亮灯笼：“那这个可以送我吗？”

他问这条灯笼鱼，灯笼鱼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大脑袋的海鱼忽然朝他一张嘴巴，露出底下圆圆的三排牙齿，那些牙齿扭曲丑陋，有的挨挨挤挤靠在一起，有的很突兀地在深入喉管的地方冒出来，简直是各有各的想法。

010：“...”

他被丑得一下就放手了，海鱼砸在水里，一改之前奄奄一息的状态，扑腾了一下健壮的鱼尾，很快化为海面下的一道阴影，飞速在两龙的视线中消失。

这片海域的鱼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

敖至端详着这几个月看起来格外躁动的010，伸手去握他修长细腻的手腕，感受到这具单薄身体里的龙血正在汩汩流动，体温高得面前人摸起来像是要着了。

两人没能接着探讨这个话题，因为那些人搬来的救兵已经赶到了。

在这样的天气下没有人敢下海，甚至那些求援的人看着墨色的大海，已经指不出他们沉没的巨船是在哪个方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