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清芝不由沉默了，顾北的语气在这一刻如此熟悉，甚至有些亲切，可笑。眼前逐渐找回记忆的顾北，对待他的态度也逐渐变得如往常一般。

如往常一般冷漠。

见任清芝忽然默不作声，顾北暗中运转灵力，时刻做好翻脸准备。

他觉得这个银毛实在莫名其妙，情绪不稳，还强吻他，真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就算内心再怎么看不上眼，表面上，顾北却又收了冷笑，平淡道：“师尊，如果依你所说，我们被困在了一处幻镜之中，那么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破解幻境，而不是内斗互耗。破解幻境，我的记忆应该是重点之一，师尊单纯质问，却不帮我回忆，此举有害无益。”

见任清芝神色微动，顾北继续道：“师尊似乎和我有一些感情纠葛？很抱歉我还未想起来，目前为止，我的回忆中也确实对师尊并无非分之想，师尊再如何问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

任清芝神色沉郁，并未出声，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柄刚强到极致、竟显得有些易折的寒冰凝成的剑。

顾北不动声色，见任清芝不置可否，就继续道：

“师尊是不是想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想的？现在的我虽然不记得，但是对自己的想法分析肯定是最准确的。不如师尊继续往后讲一讲发生了什么，我就算无法完全记起，也可以凭借自己过去的行为推断我曾经的想法。”

“到时候师尊你可以了解我的想法，我也可以恢复更多记忆，我们合力找出破解幻境的办法，不好么？”

“……你说的是。”

任清芝凝视顾北十数秒，目光也冷彻锐利如剑意凝成，终于深深闭目，呼出一口气。

顾北完全不受任清芝气势影响，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让局势回归掌控的一次尝试，不代表他真的要如何分析自己，反正大不了撒谎。而且对于感情上的事情还能有什么秘密不成，甚至没必要撒谎。

真是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牵扯进莫名其妙的感情纠纷里，不如就在这里快刀斩乱麻。

顾北打定主意，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坐了，一副要跟动辄强吻他的任清芝拉开距离的架势：“继续讲吧。”

任清芝微垂眼睫，似乎终于下好了决定，清冷的音色都变得沉郁。

“你回来之后，就同我约战玄天剑宗山巅，一战废我元神、毁我元婴，而后将我囚禁在了洞窟之中……”

伴随着任清芝低低的讲述，顾北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历经沧桑古井无波的心再次震动。

他竟然囚禁了眼前这个男的！？

还每天去用后/穴强/暴对方？

还对这个男的一直说骚话，羞辱人家？

？？？

这真的是他吗？

但是，确实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一闪而过，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又想不起来。

顾北禁不住再次仔细观察任清芝，对方沉静地站在那里，神色淡淡的，银色长发散在背后，被头顶灯光晕着，衬得这个银发银眸的俊美男人简直神圣凛然、不可侵犯。

对方说话的语气，也是清冷的，似乎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外人的故事。

或者说，只有把自己剥离开，以旁观者的视角来讲述，这个人才能完整地把这段记忆说出来。

而不是，被痛苦绝望的记忆所支配……

在顾北若有所思之时，故事已经进行到顾北把任清芝囚禁在山顶洞府之中一年之久，出发下界，顾北本以为狗血强制爱情故事应该告一段落，后面都是正常历练了，结果接下来，他竟然收了一个男徒弟？

然后还和男徒弟搞上了？

还在一栋楼阁屋顶，光天化日白日宣淫，还让任清芝当拿衣服的小厮……

这么劲爆的吗？？？

“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顾北喃喃道。

任清芝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顾北听到他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就跟嘲讽绝世大渣男一样。

顾北：“……”

顾北虽然并不在意任清芝的想法，也实在觉得故事中的自己十分陌生。虽然行事确实是他的风格，记忆也有一些，但是一直跟男人纠缠到上床的地步，完全不是他会做的事情啊！

顾北用手指尖儿点着脑袋，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任清芝则继续讲述顾北的渣渣事迹，面色冷淡，就跟自己不是故事里的主角，而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一般。

故事往后，顾北假扮黑袍人救走姬重潇，任清芝假扮顾北前来对战，二人在夜色之中的谈话……

“我当时问你，当初为何将我囚于洞府之中，每日与我，行云/雨之事……”

“你的回答是，为了让我入魔……”

话至此处，任清芝忽然顿住了，而后他的嗓音终于带上一丝颤抖，像是方才抽离的情绪全部回归，让他承受不住似的紧紧闭上了眼。

清澈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分明任清芝面无表情，但顾北却觉得他的心上在滴血。

“顾北，我只想问你一句。”

“你当初所说，之前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入魔，是真的吗？”

“……”

顾北张了张口，却有些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