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换身衣服。”

“……是，师尊。”

凌沉委委屈屈地应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好歹在面对顾北的事情上，凌沉还有点脑子，为了速度没有回大船，直接在巨鲸帮下人那里要来一套衣服换上。

然而等凌沉换好衣服兴冲冲来到藏书室，他已经找不到顾北的影子。失落地原地站了一会儿，凌沉只好拿出纸笔，唉声叹气开始写提纲，写着写着一不小心走了会儿神，发现自己在无意识间开始画顾北的画像。

然而凌沉之前不学无术，画画儿也画得不似个人样，完美继承顾北的火柴人美学风格。

面对一幅他不说根本没人看得出是顾北的火柴人画像，凌沉砰地倒在桌子上，觉得自己更郁闷了。

不提简笔画学徒凌沉，顾北离开藏书室，又在巨鲸帮总舵随便逛了逛。里面的仆役，没死的现在全都认识他，见他大气不敢喘，就那个小管事在努力跟在顾北后面，仿佛自己是个从龙之臣，殷勤地为顾北介绍着。

顾北随意听着，心里则在思量巨鲸帮之事。

巨鲸帮虽然算是彻底完了，但肯定没有全灭，因为人不可能全都在总舵里，还有分舵或者单纯外出的人，据说巨鲸帮帮主之子就不在总舵，顾北也不可能追上去一个个杀了。

不过这些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目前见过顾北的对巨鲸帮比较忠心之人大都被杀了，虽然早晚会被认出来，但一时半会倒也不必在意。

没过多久，邵鸿雪他们也来到了巨鲸帮总舵，这时候前庭已经被清理完毕，虽然空气中还是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但影响不大了。

几人带回来十几条鱼，还买了些青菜，几位婢女立刻去往了巨鲸帮的后厨，邵鸿雪和任清芝则是在会客厅里找到了顾北。

见到顾北，小道长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开始向顾北讲述一行人摸鱼的经过。

原来任清芝回到船上，把大家召集起来，说了顾北的吩咐之后，沈月婷立刻报出了几种符合要求的河鱼。沈月婷的意思是想去集市上买，但任清芝要求就在江水里捉，因为这样才最新鲜。

邵鸿雪欣然同意，几位妹子肯定也不会反驳，杜悦这个一向胆小的妹子还有点跃跃欲试，然后这帮人就开始商量怎么在江水里抓鱼……

其实船上有船员会钓鱼，但是邵鸿雪和任清芝两位大男人很有自己的想法，问清了鱼的模样之后，由妹子们制作诱饵，经过熟悉水性的船员指点，这两人把诱饵放在水中合适的地方，将鱼儿引来，然后用剑来刺鱼！

邵鸿雪倒是讲这段趣事讲得颇为开心，哪怕上午还被任清芝用剑架在脖子上了，却看上去并不在意，提及任清芝的时候也没有勉强之色，不得不说小道长确实性子温润良善。

把刺鱼的惊心动魄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邵鸿雪对着顾北总结道：“最后我刺了五条鱼，任清芝刺了九条鱼，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过来了。”

顿了顿，小道长又温和地笑道：“不过因为是用剑刺的，样子看上去不够好看，还望顾兄莫怪。”

任清芝站在一旁没说话，不过明显有认真听，听到邵鸿雪提及他刺到九条鱼之时，还特意观察顾北的反应。

顾北嘴角抽抽：“……”

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他看上去是对这种故事感兴趣的人吗？

好弱智，听上去真姬儿丢人！

152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顾北和众人一道吃了一顿鱼汤。

饭桌上大家排排坐，吃鱼鱼，师徒和睦，宾朋尽欢，和和美美，喜气洋洋，要是再来个电视放春晚，简直又是一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期间，顾北坐在主位，获得了最多的关照。

美貌婢女将鱼汤端上桌，任总管亲手盛汤，放在顾北跟前，又被小道长笑吟吟地拿走碗，直接用勺子喂给顾北。

说起喂饭，还是小道长喂顾北比较多，当然他投喂的是可爱版本顾北，此时将勺子递到顾兄嘴边，不过下意识的举动。递出去邵鸿雪就有些后悔，顾兄会不会觉得他行为过于轻佻，惹得顾兄不快？

好在顾北并不排斥吃饭的时候偶尔有人伺候，于是就着邵鸿雪的手喝了几勺鱼汤，确实鲜美浓郁。

当然接着他就不耐烦了，直接从小道长手里拿过碗，自己喝汤自己吃鱼，并且对一堆眼巴巴望着他妄图替他挑鱼刺的目光视而不见。

一顿饭毕，婢女们收拾碗碟，杜悦小心又忐忑地走到顾北跟前，问道：“主人对这顿饭可还满意？”

顾北瞥她一眼，考虑到还有个慕容缺全家臣服的任务，这两位老婆也需要刷臣服度，才淡淡道：“可以。”

闻言，一旁的沈月婷温柔笑道：“那以后，您若是想吃了，就吩咐一声。”

“嗯。”

顾北言简意赅，然后起身迅速离开了餐厅。

脱离了妹子们的殷勤询问，顾北扭头看了眼跟着自己鱼贯而出的一群大男人，干脆带着这帮闲人又来到巨鲸帮的藏书室。

邵鸿雪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面对巨鲸帮上千藏书，他笑容温雅，波澜不惊，几乎说得上目不斜视。毕竟青莲剑派作为底蕴雄厚的名门正派，想必上万卷藏书都有了，邵鸿雪确实没有理由惊讶。

顾北也没管小道长怎么看，直接把任清芝和凌沉叫到跟前，亲自监督这俩阅读武功秘籍写提纲，甚至在这两个人奋笔疾书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直接出现在二人身后，低头看字。

任清芝早就宠辱不惊，拿笔拿的很稳，凌沉则是很少直面如此冲击，感觉自己就是殿试的时候被皇帝盯着的那个考生，几轮下来简直字都要不会写了。

顾北倒是一直没有表示，只是在二人写完一张纸，就拿起朱笔批准。

一般而言，任清芝这个助教把关，顾北有什么事就放任任清芝和凌沉折腾了，但是《天下武学总纲》事关重大，连顾北都可以从中受益无穷，所以他自然会尽量参与整个总纲的编写。

而且这是开头，万事开头难，顾北更是要好好盯着这俩。

不正式开始，不知道凡间武学包容着如此多的智慧。要看懂这诸多秘籍杂学，不仅要求精通武学，还要融会贯通中医、易理、算学、宗教、天星风水、奇门遁甲，甚至要懂得各地方言，好看懂一些方言写就的秘籍杂谈，要博学异域文字，好看明白梵文、阿拉伯语、波斯语等等的第一手未翻译资料……

时间流逝，不仅仅凌沉目瞪口呆，把自己刚刚写下的一句话再一次涂掉，连任清芝都额上见汗，剑眉紧蹙，提笔久久不能落。

墨汁汇聚在笔尖，悬垂良久，终于滴下，成了一点深深的墨痕。

旁边的邵鸿雪早不知何时到了顾北身后，本来不是故意要看，但顾北既然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展示出来，邵鸿雪不知不觉就站在顾北身后，看那朱笔批阅。

本来任清芝或者凌沉的武学体悟写就成提纲，已经意韵深远，顾北更是字字珠玑，这背后隐藏的惊人的武学道理，渊博的知识积累和实战经验，让邵鸿雪这个青莲剑派的天才弟子已经看得如痴如醉，一如观仙人对弈的烂柯人，不知时光飞逝。

“只钻研武道，当个没脑子的武夫容易，但是想要更上一层楼，还是得有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