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苹说:“你要到城里去,去多久,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光伟走上前,把陈苹的手拿在掌心,小心地搓热了,低头笑着说哪里要去那么多天,接些零碎活,有什么干什么,回来的要晚点,不过每天晚上都回来,哥答应你。
陈苹看了会儿他,迟疑问了一遍:“每天晚上都回来。”
赵光伟点头:“真的,每天晚上都陪你。”
陈苹说不出话了,心里一阵酸,屋子里飘起了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窘迫,相比赵光伟的坦然,陈苹显然要更难为情一些,他张开手抱住了赵光伟的脖子,男人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说:“你放心,哥就你一个,哥这辈子一定对你好。”
秀红这边,赵光伟有日子没来了,都是成了家的人,见面不频繁也正常,但事情发生在陈苹流产这件事后,怎么说也是要关心一下。反正整个落水村都知道了那天的风云变幻,秀红回到家还和她男人念叨起来,村里那个男人面孔的小媳妇,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连孩子都怀上了,只不过命不好,没留住。
秀红中午午睡了起来,打算去菜市场买菜,她那个成天开会的男人最喜欢她的手艺,秀红嫁了个城里人,用落泉村人的话来说,享清福了。在菜市场逛了一趟,买了几个土豆,谁成想竟然让她遇见了赵光伟,男人依旧在卖核桃,不过核桃摊前架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做木工活,秀红隔在那个核桃摊前,惊喜地停下步子。
她迈开步子,想走到光伟哥身边去,动脚时犹豫了,定在原地。那天陈苹流产就在她娘家门口,秀红心里没底地想该不会是自己冲撞了什么,不过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那天陈苹自己可怜兮兮跑来,她王秀红可是一句都没搭理过他,他流产是自己不在意,关她什么事。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收起了笑,秀红摸了摸下巴,心想这时候不能笑,人家正“丧子之痛”呢,你这时候去呲着大牙触什么霉头,不怕讨嫌的。
赵光伟看到秀红,挺惊喜的,与她叙旧了一会儿,弯腰捞起摊子上的核桃热情地要装给秀红,秀红连忙拒绝了,她说你的核桃我都吃腻了。她注意到了摊子前的那个牌子,问赵光伟这是什么意思,立这个牌子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意思,接些零碎活,能挣一些是一些。”赵光伟对她笑了笑,他想的不错,这里每天来的人多,能看见的人也多,自然就有人留心了,下次家里有了需要做木工的活,就能来找他,很水到渠成的。
“下次你家里有哪里的桌子椅子坏了,就找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赵光伟对秀红笑了笑。
既然是关于钱,话题慢慢就引了出来,不知不觉就说到了那件事上去,流产的事,两个人都是默默的,这时候市场的人也不多了,没什么人再来光顾核桃摊,索性给秀红搬了个板凳,聊聊天,都说起彼此家里事。
微微起了些风,不凉不燥的,蛮舒心。赵光伟知道秀红想问他什么,关于陈苹的,一定是的,果然秀红开口了,用的措辞是你家里那口子怎么样了,没有细细追究,只是说自己许久没听见他的消息了。
这还是赵光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讲起陈苹,秀红是落泉村的人,他和秀红从前关系算好,不由得就讲多了些。
聊起陈苹,能说的就太多了。赵光伟回忆起来,说刚开始那段日子常常哭,眼睛都快哭瞎了,他没办法了,去商店里买姑娘用的布帕子,夜夜给他擦眼泪。
赵光伟表情带着笑的,其实眉毛已经不自觉皱起来。又说起陈苹不肯吃饭,就是吃饭,也吃的少,大夫说要补气血,他就把养的鸡杀了,买了红糖,炖着鸡,熬红糖水给他喝,陈苹体谅他,便都吃下了。
话音刚落,身边竟然一声冷笑,秀红心直口快,撇了他一眼,说你管他做什么?!不吃便饿死罢,挑三拣四,也就是你上当受骗了!
赵光伟愣了下,尴尬笑出声,知道她心里是怎样看待陈苹的,秀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赵光伟在笑什么,谨慎地打量他。
太阳照在核桃上,核桃皮热热的,散发出一阵苦香,头顶的树荫洒在路面,细碎的阳光随着风在地上轻轻摇。
赵光伟说不是,摇了摇头,声音不自觉软了。
他说陈苹就是胆子小,总不敢说话,心眼很好的,在家里他总帮着他,核桃林也是和他一起分担着干,这孩子吃过苦,自己以后也要迁就他些,多心疼一点是应该的。
秀红打断了他的话,听不下去了,竟给自己听出一阵气来,她匆匆地就要走了,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只说忘记家里有事,该回去忙了。赵光伟连忙让她走,还装了一袋核桃给她。秀红死活不要,暗暗地想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人家都说核桃补脑子,看来她光伟哥是伤脑了,怎么娶进来的也忘了,这时候竟然浓情蜜意起来,看来赵光伟还是想要孩子,那人已经用这个套住了他,赵光伟有认命的意思了。
赵光伟不懂她的神色,只好目送她走,倒是秀红,临走前,客气话还是要说的,便说叫你家那口子再养养,反正孩子是会有的,这孩子留不住,是自己不在意。好好将养着身体罢,之后再给光伟哥生下个好孩子,省得再这样折腾地人尽皆知,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这话没过大脑,脱口而出了。回过神时才发觉失了分寸,正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人家赵光伟都避着不谈这个呢,你巴巴提它干什么?这不是讨骂呢吗?
赵光伟的脸果真黑了,气场一下压下来,气氛安静了好几秒,秀红自知多嘴,眼睛也心虚地不敢看他了。
赵光伟维持住了面子,客气地送她,只说这才什么时候,急什么孩子的事情,陈苹年纪也不大,自己平时还像孩子呢,该来总会来的。
--------------------
配合姨妈痛码字可是太酸爽了,晚安了朋友们,光伟哥一定可以慢慢富有的,大家也会!祝福大家!
第二十六章
出了月子后赵家彻底忙起来了,说到底没有人相信赵光伟的木工生意竟然真的能做的有模有样的。城里认识的,不过也就是些买核桃的老顾客,都知道赵光伟这个小伙子实在呢,人家卖力气,用的到的地方就帮一帮。邻里之间,家里有需要做工的就推荐一下。顺口的一句话,别人就能好过一点。
并不算特别热络,但实实在在忙起来了。这点在时间上就体现出来了,赵光伟有时候晚上八九点钟才回来呢。村里大多数户都关灯了。赵家只点着一根蜡烛,那缕微弱的烟在落泉村静谧的夜里独一份儿的飘。陈苹总要等到他回来才肯睡。安静地坐在炕边等,陈苹出了月子,人有点散了,重要的是眼神变了,大病初愈的人都有这种眼神,憔悴里还添着疲劳和死气,空洞洞的。他一定要等着赵光伟回来睡,哪怕他光伟哥说了他一百遍一千遍也不改,又怕电灯浪费钱,就只点一根蜡烛,手里边绣点鞋子,或者洗洗衣服,反正打发着时间,人总会回来的。
忙的不止有赵光伟一个人,陈苹也忙,但陈萍的忙有一种刻意的焦躁和不安,用劳动搪塞着身体,不给它停下来喘口气的机会。陈苹的忙很有秩序感,是严格排好次序的,早上要做饭,吃过饭了,他和赵光伟要一起去核桃林了,把核桃摘下来,拾起来装到筐里。赵光伟每次看到核桃林里那个小土包总是会出神,神情也特别不自然,手脚都局促,笑不像笑,哭不像哭,最后只能弯下腰,沉默地摆弄着手上的功夫,只有黄土地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陈苹的表现出乎了赵光伟的意料,陈苹只在那个坟前哭了一次,后来他干脆就不看那个坟了,脚步都刻意错过那里。赵光伟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这漫长的斗争陈苹终于熬过来了,虽然过程中带着惨痛和血泪。而对陈苹来说,每一次的躲避都是刺痛的,身体里的坍塌声震耳欲聋,而环顾四周,竟鸦雀无声。
装完了核桃,赵光伟就要独自下山,买核桃和找他做工的人都来了。一般就是个约个时间,倘若前面的功夫活多了,你的事就要往后排一排。赵光伟心里都懂,人家一开口就和你说是熟人推荐来的呢,人家凭什么要为你等上几天再修理木头?说到头还是给你的人情,他不好意思让人家等久了,木工的活就格外想做快,快的手上都磨出了血泡。
陈苹给赵光伟的手上涂药膏,一个月的时间,指头上的茧子厚了特别多,男人的关节粗大,指尖被磨平了,掌心干裂就算了,还流血。陈苹心疼地捂在怀里,一点点搓热了,十个手指捏着十个手指,把手揉软了,内里化开了,慢慢就热了。十指连心呐,一股热源流进赵光伟心底。陈苹告诉他别这样了,只要把工做好,慢一点有什么问题,人家会理解的,能懂的。赵光伟笑了,和陈苹的愁眉苦脸相反,他神采飞扬,眼睛都亮了,陆陆续续往裤兜外面掏钱,不但钱掏出来了,竟然还拿出来了一袋冰糖。他问陈苹要不要,陈苹摇头,赵光伟自己自顾自拿出来一块,塞给陈苹吃。
“这是不能够的,手上活快了,细致了,下次人家就还找你,必须要快了才好。”
在忙碌里,秋天就来了,秋天的到来从来没有大张旗鼓,必须用鼻子,用眼睛,用熟了的作物去抓住这阵子。秋天是靠农民的胳膊从地下翻出来的,意味着不仅仅是忙,还有冲刺和结尾的含义。村子里的男人都打着赤膊,没日没夜地在谷场上,女人们也不能闲着,男女老少都应该加入到和土地的合作中去,仿佛无人指挥,而所有农民都已经无师自通地走进了秋天深处,一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比起旁人,天然拥有自然更深一步亲密的资格。
秋收的时候赵光伟没有去城里,专门留了几天的时间给核桃林,这些年核桃树在他的手里从来没秧过哪一棵,败过哪一颗,说白了还是赵光伟认死理,舍得下功夫研磨,爹娘死的早,教给他的早就模模糊糊了,那些树就是靠着赵光伟自己一点点尝试悟出来的,年月变化,核桃树长高结果,赵光伟也长大了。
能够和光伟哥再这样每天待在一起,对陈苹来说显然是个特别振奋的消息。他高兴,干活时的力气都变大了,十分的卖力,两个人的嘴唇虽然还在沉默,但眼睛已经是望眼欲穿的,恨不得全粘到对方身上去,全心全意地把心抛了出来。秋收这几天的忙碌可贵的像上天垂帘,给了两个人形影不离的机会。过了这几天,赵光伟就要回归养家糊口的队伍中去,同村里大多数男人一样早早出去,夜深而归,留给家里的时间可怜的让人心碎。
赵光伟再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竟然在核桃林里把陈苹给睡了。两个人显然有点高兴地过了头,这么一兴奋,便有了些忘我,多了许多贪。
秋高气爽,阳光炽烈但又暖洋洋的,一点没有炙人的压迫感,显然也没有恍惚担心烧糊了的惊慌,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在这样的天气里做工,是一种难得的幸福,虽然混杂汗水,但因为丰收的喜悦承载了感官,对危险的敏锐性就降低了,其实人已经走到了独木桥上,高兴过了头,就该滑下去。可是独木桥下水浅,纵使摔下去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像狗那样抖抖身上的水珠,危险程度降低了,所以危险简直都不能叫做危险了,只能被当做玩笑。丰收的日子里开这样的玩笑,很幸福的。
赵光伟和陈苹显然对危险的敏锐性降低了,这一天在林子里,陈苹的手臂不小心被树干划伤了,胳膊上的伤口像直溜溜的红蛇,蠕动后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拐弯,赵光伟连忙给人擦,边擦,还要用眼神责备,嘴里念念有词着怎么这也能没看清?
陈苹先把脸上蹭的灰擦下去,然后对他笑了,大大咧咧的样,一点不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两个人索性就不做工了,并排着靠在树下,陈苹白瘦的手臂还在男人的手里,那天动了什么邪念头早已经忘了,擦了又擦,说话的功夫手上的动作也没听,渐渐地就心猿意马了,两个人的皮肉紧紧贴着对方,气温慢慢就烫了,黏黏的。赵光伟的胳膊本来还环在陈苹腰上,现在已经摸到了肚子了,手指头蠕动着,忍不住往下面去。
赵光伟忍的脸红红的,觉得两腿之间跃跃欲试,十分难以启齿的荒谬,突然满脑子都是那种事。陈苹流了产,就没碰过他,两个人互相解决过,可过程却相当惊心动魄,陈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再行房事了,抱着可以,怎么样都可以,说白了,就是不肯再让他放到里面去。赵光伟有一天没控制住,陈苹在他身下哭着挣扎,不停地说他疼,其实未必会很疼,只是流产那天的血总会浮现到他眼前,只好两条腿夹来捂去,怎么样都不肯。
赵光伟不知道这是陈苹在哪里学到的,第二天晚上,他怀里抱着陈苹的时候,陈苹突然爬了起来,爬到了赵光伟的两腿之间,扒开了裤子,一低头,含了进去。
赵光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大脑发白,他叫陈苹别这样,这是在干什么。立刻推他,陈苹不依不饶的,卖力地吸着赵光伟的鸡巴,脑袋在他的胯间快速进进出出的移动。
赵光伟的神经都崩起来了,呼吸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的瞬间粗沉,他下意识地揪住了陈苹的头发,用力顶撞了几下,陈苹的脸痛苦地变成了青紫色,唔嗯了几声,喘不过气的窒息。赵光伟拽着他的头发,感觉上来了没有忍住。大开大合地操他的嘴,陈苹泪花被撞了出来,努力跟上他的动作,赵光伟结束时没有泄在他嘴里。陈苹哇地一声扑在地上吐了出来,哭了,口腔里满是咸腥的味道,赵光伟扑过去抱住他:“以后不这样了,以后不这样了。”
手掌揉着又痒又烫,陈苹开始坐立不安了,身子软软的,化水一样,被赵光伟的指头闹的媚眼如丝的,小声喘着气。可是又难为情,两只胳膊紧紧抱住男人的手臂,小声推了一下,嗓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太累了,累的晚上碰个面就相拥睡去,连说上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都是年轻人,格外的贪呢,他忍不住又把自己往赵光伟怀里靠,皮肤贴着皮肤那股劲热乎乎的,被那双手揉的几乎没劲了。
赵光伟凑过来亲他,他没拒绝。核桃林里静静的,除了树什么都没有,两个人接了个绵长的吻,陈苹酥透了,口水丝亮晶晶的,赵光伟亲的很凶,搅着他的舌头,让他不得不抱紧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