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笑意加深,并不?意外。
金阳的一些小动作,一些他信任的人知道?无?妨,但他可不?敢让所有?人知道?,毕竟那多影响太阳之子?英明神武的形象?
如他所想,一切顺利。神父颇有?些自得,正准备扭头和挟持自己的人说什么,就看到少年完全不?顾一切,奔向了怪物的方向。
神父心中一动,不?如趁这?个机会他还没有?更多的动作,身体就僵住了。
一滴冷汗从神父的额角滴下,他悄悄缩回探出的半只脚,靠着墙壁乖乖站好,冲着前方微笑表示自己的无?害。
触手像刀锋一样竖起的鳞片缓缓合上,但仍旧没有?离开,在他身边缓缓游动,形成一个半圆。
神父再也不?敢动作,咽了咽口水,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玫瑰身边是有?怪物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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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楼跑过来的时候,处在牢房里的怪物已经?看向了他。
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在这?一刻,却都想不?起来。星楼眨眨眼睛,想要把热意逼回去,却并没有?成功,反而让泪流得更汹涌。
之前那么久他都没有?哭,但在这?一刻,他却再也忍不?了了。
本来只是看着他的夕岁流无?奈,几只触手缠绕上冰冷的牢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并没有?在乎,只是从那空隙里把少年拢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奈道?:“怎么哭了?”
“我,我很?生?气。”
少年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你是故意的。”
夕岁流沉默,说不?出话来。
星楼把头埋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的冰冷气息,一边安心,一边又止不?住的委屈。
他忍不?住一直哭,那些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在怪物的怀里,烫得那些畸形的触手忍不?住颤抖。
“你把我丢下了,”星楼一边哭鼻子?,一边看向夕岁流,“我很?难受,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今天了。”
“……对不?起。”夕岁流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好像只剩下这?三?个字。
“我不?管,你对不?起我,那你就要跟我走。”星楼努力忍住抽噎的冲动,让自己显得可靠又坚定,“我要带你走。”
他的努力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少年的眼睛仍旧是红通通雾蒙蒙的,任谁都可以看出他刚刚哭过。
但谁都不?会怀疑他的坚定。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夕岁流更了解他。
夕岁流沉默,从他发?现星楼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只觉得沉默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种感受。
而因?为注定得不?到结果?,这?种感受,最后?只能走向沉默。
“你不?要跟我走吗?”
眼睛闪着泪光的少年看着夕岁流,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不?要显得委屈和难过。
夕岁流伸出完好的那一只手,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才道?:“星楼已经?是个大人了对不?对?”
星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是个小孩子?,你会跟我走吗?”
“我走不?了了。”
夕岁流伸手,将?遮住另外半张脸的发?丝拢在耳后?。
牢房的光线微弱,但并不?妨碍,星楼可以看清楚一切。
左边的那半张脸,是一如既往的完美,是只有?被神所偏爱才能够拥有?的美丽;而另外半张脸,却是截然相反。
那是由一团又一团蠕动着的细小触手组成的“半张脸”,是人类本能的厌恶和恐惧。
但星楼并不?害怕,也并不?厌恶,他只是急切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我们都可以去。如果?哪里都不?行?,那我们就”
“星楼,”夕岁流打断了他的话,“我曾经?有?过机会的。”
“我曾经?有?过许多次机会,都可以离开阆州城,那个时候无?论是假死还是失踪,我都可以离开。”
“但我没有?离开,我因?为自己心中的欲望,选择留在了阆州城。”
夕岁流:“一开始,我告诉自己,是因?为阆州城离不?开我。后?来我明白,其实是我离不?开阆州城。”
“我并不?想真的成为一个异种,所以我留在这?里,渴望让它可以成为我的船锚。”
“但其实,我做出选择的时候,就知道?我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是一个异种,我也不?是一个人类。”
他是异类。
“才不?是!”星楼拼命摇头,认真到,“如果?你不?是人类,那我是什么?”
“我也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也不?会死,我也可以活得很?久很?久。如果?你不?是人类,那我是吗?”
夕岁流张口,但并没能说出来。
星楼捂住他的嘴,“如果?你不?是人类,那我也不?是。如果?你是人类,那我也是。我们是一样的,如果?你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我也会成为那唯一一个异类。我也会被厌恶、被惧怕、被所有?人驱赶。”
“可那个时候,你就不?在我身边了。”
星楼没有?笑也没有?哭,一字一顿道?:“你以前说,阆州城选择了金阳,那我现在告诉你,我选择了你。”